“世子果真不休息了?”
“哼,托蘇神醫的福,裴某如今能打死幾頭牛。”裴甯澄居高臨下睥睨她,薄唇輕扯,“不擾神醫休息了,告辭。”
冬青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在裴甯澄身後栓上門。
裴甯澄聽到急促的落鎖聲,不禁回頭盯着西次間,外廳的燈遲遲未滅,不時有人影晃動。
那人纖瘦的身影一看便知。
明明就沒有睡下,為何要裝成睡下的樣子?
他嘴角冷冽地勾起,到底還是先回了房。
一夜相安無事。
日昇指向卯時三刻,冬青穿戴整齊,在外廳等了好一會才忍不住繞過屏風去床邊叫人起床。
蘇爾諾的睡姿可不太規矩,四仰八叉,青絲糊臉,半邊身子都在錦被外面。
“哎呀!”冬青奔過去摸到一把冰清玉骨,“這麼冷,你該不會受風寒病倒吧。”
她推推床上的人,“公子,公子,可别再睡了,卯時三刻了!”
蘇爾諾充耳不聞,紋絲不動。
冬青無奈使出殺手锏,冰涼的兩手往沉睡的人肚子上去,嘴上也不饒人地道:“再不起,早飯沒有了。”
雙管齊下,效果顯著。
攤在被子外面的瑩瑩玉手先動了,那瑩白修長的手指先扒拉開如同藤壺般的黑發,露出白皙透紅的俏臉,卷翹長睫還未睜開,紅唇先說道:“催什麼催,才幾點,打工人都沒起那麼早。”
“……”冬青發現自從她家小姐假死逃生後,她越來越聽不懂小姐講話。
“公子,什麼是打工人?”
聞言,蘇爾諾倏然鯉魚打挺坐起身,四下望望,見隻有冬青在一旁才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誰吓着你了?”冬青沒明白。
蘇爾諾自然不會講是怕人發現自己的穿越身份。
“沒事,沒事,我以為那位世子陰魂不散又來我房間了。”
冬青小聲嘀咕:“不會的,今天沒人來過。”
一番洗漱穿戴,蘇爾諾帶着冬青先去給董王妃看診。
兩人才開了門,便見長寂堂前面的假山旁立着道修長绯色身影。
裴甯澄循聲看過來,蘇爾諾眉梢微挑,心尖似被羽毛拂過,癢意一瞬而過。
這人今日是大理寺官袍加身,黑色大氅下是绯色圓領袍,腰配銀魚袋,他背脊挺直地立在殘雪未融的假山旁,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冬青已經被裴甯澄這般風姿看得呆了眼。
蘇爾諾被一陣北風吹的回神,拱手見禮:“世子,這是要去上值了?”
裴甯澄未答,卻顧左右而言他,“蘇神醫昨夜可睡得好?”
“甚好。”
“我本以為蘇神醫今日定會早起,沒成想倒是比平日還晚?從亥時不到睡到此刻,真是比女子還嗜睡些。”
“……”真是個惡魔,連她睡幾個小時都要算。
蘇爾諾唇角勾起,帶着兩份譏诮,徐徐道:“本人沒别的愛好,就喜睡覺,世子不許嗎?”
“世子上值可莫要遲了,我要去給王妃看診。”
說罷,蘇爾諾斂笑和他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