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甯澄沉着臉,“馮蓉兒被王大龍養在通州老家,生下的孩子叫馮良,是也不是?”
“你兄嫂二人多年無所出,這個孩子應該是你們王家唯一的子嗣。”
“馮良生性聰明機警,還進了臨江王府得了世子爺的青眼,王大龍對他期望甚大,哪知馮良在王府犯事被打死,你兄長懷恨在心……”
“噗通”,王大虎忽然跪倒在地:“官爺,馮良之死我們确實很痛心,可我兄長斷不敢謀害王府世子,請官爺明察!”
“果真?”
裴甯澄扯唇,蓦然起身往那月洞門行去,“起來帶路。”
王大虎連滾帶爬地跟上,“官爺,這邊是鋪子的庫房,并沒有任何特别之處,那日官爺們都看過了的。”
穿過月洞門,東西各有一間庫房,其中用遊廊連接,兩間庫房皆緊鎖着門。
蘇爾諾在東邊的庫房門前停下,手指摸上門鎖,門上的紅漆顔色很新,鎖上倒落了點灰。
她心中微動,便問:“你們何時修繕的屋子?”
“今春。”
“開門。”
王大虎卻支支吾吾地回道:“沒有鑰匙。”
他一觸到裴甯澄的冷眸,小聲說:“隻有大哥有鑰匙。”
“裡面有什麼?”
“應該都是些磨坊用具吧,或者是糧食。”
王大虎回話間,裴甯澄和蘇爾諾同時摸上了鎖具。
指尖相觸,似觸了電般又瞬間彈開。
裴甯澄低眸瞥了蘇爾諾一眼,這人不以為意,正笑着搗鼓銅鎖:“世子,這鎖很結實,沒有鑰匙很難開,看來王掌櫃在這庫房裡藏了東西。”
王大虎惶恐至極:“官爺,這裡真的隻是個庫房。”
裴甯澄驟然厲斥:“還敢狡辯!你可知為你兄長隐瞞罪行,犯了包庇之罪,也要處以極刑。”
“帶人過來砸鎖。”
晴好的空中忽然聚攏烏雲,下一瞬便下起大雨,豆大的雨點砸下,狹窄的屋檐下瞬間風雨飄搖。
庫房的門鎖被北風吹得吱呀吱呀響。
王大虎的後背濕了一半,小厮在他身後拿着大鉗子也濕了半身。
有了鉗子,事半功倍,鎖鍊被切斷的霎那,裴甯澄一掌拍開門,灰塵四揚。
蘇爾諾也吃了一鼻子灰,房間很暗,入目之處确實是各種磨房的器具,篩子,竹簸箕,竹籮,還有豆子,大米,堆疊在一起,毫無章法。
王大虎似松了口氣:“您看,官爺,我沒騙你們吧。”
灰塵散盡,蘇爾諾略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刺鼻的味道。
“什麼味道?”
裴甯澄先問道。
兩人對了個眼神,齊齊看向王大虎。
王大虎愣愣地回道:“你們是說雄黃的氣味?那是為了防蟲,防老鼠的,我們庫房經常會放……”
“冬天哪裡有那麼多蚊蟲老鼠?”裴甯澄冷哼,“你這庫房有沒有密道?”
“密道?沒……沒有吧。”
王大虎頭上冒着一層汗,眼睛卻瞟了下屋中。
蘇爾諾循着他視線看過去,他看着的是幾袋米。
不對,他分明看着的是那處的地磚。
走近去看,她挪開米袋一點,漸漸看到下方露出一塊灰色青磚。
遠看不分明,細看就能看出這塊青磚很新,和周圍不一樣。
裴甯澄不由分說地把周圍幾袋米全部搬空,這塊磚的全貌顯現出來,灰磚是切割拼接的,并非似周圍其他磚一樣四四方方的。
“這怎麼回事?”他冷聲逼問。
王大虎頭上的汗更甚,小聲道:“這塊磚可能是以前壞了,修繕時重新補上的。”
“還不說實話?”
裴甯澄眼中寒光如利刃刮過王大虎,嘴角輕擡,“這是個機關,從這裡必能找到密道。”
“官爺!”王大虎匍匐在地,“我實在不知啊。”
“不如你再想想?”
裴甯澄并未再言語,眼神卻在王大虎身上梭巡,氣勢着實迫人。
“我……我不知機關在哪裡,有個夜間,我曾經見過兄長開了庫房的門,然後聽到有砸牆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砸牆?”
兩人異口同聲,轉而又同時看向四周牆壁。
蘇爾諾眼尖,很快發現有一處牆壁比周圍要凹下去一點,擡手輕叩,“是這個聲音?”
王大虎搖頭:“還要重些。”
裴甯澄忽然起身拾起地上一塊木頭,徑直砸向牆壁凹陷處。
“轟隆”兩聲,他們所站的地面像被撕裂般,灰色地磚處裂開一個圓形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