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被這清越的聲音怔住,略擡頭看向這位風光霁月的官爺,打量了一番才遲疑道:“大概也有好幾日了吧。”
“到底幾日?”
“四日。”老鸨肯定答道,“那位公子是四天前到春香樓點名要找思語姑娘的。”
“公子姓甚名誰,住在何處?”
老鸨愣了片刻才神色扭捏地答道:“隻知道公子住在悅來客棧,說是從柳州來,至于叫什麼…… 好似姓容?”
“魏斯,去請張仵作過來。”裴甯澄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爾諾蹙眉回頭看他,“你來幹什麼?回去躺着。”
“我就在這躺。”裴甯澄話音落,葉奎已經悄然把人扶到了太師椅上,後面墊了軟墊和狐裘讓他靠着。
這人歪在太師椅上,聲音卻冷沉:“那位公子的相貌,可還記得?”
老鸨愣了片刻才知道問的是自己,連聲點頭稱記得。
張仵作到的很快,還未給裴甯澄行禮,就聽到男人指着一方矮幾吩咐道:“去畫像。”
“是。”
幾案上,白紙攤開,筆墨已備好,張仵作執筆便問道:“是男子還是女子?”
老鸨一五一十地細細道來,蘇爾諾站到張仵作身側,隻見他筆下已然畫出一張修長青年郎君的畫像。
那男子身形高大,眉眼俊朗,衣袂翩翩,是位佳公子,不是他們見過的任何一位男子。
蘇爾諾盯着這副畫像,腦中竟然浮現出夏侯過的影子。
“夏侯過還在牢中嗎?”她問高刺史。
高刺史點頭稱是在州府,不過不是在死牢中,說靖王吩咐了,夏侯公子暫時被拘在後罩房中。
“帶他來。” 裴甯澄冷聲道。
蘇爾諾又問了老鸨幾個問題,老鸨回憶說道:“那位公子沒帶随從,衣服很華貴,出手也闊綽,不過他一開始并沒着急找姑娘,而是獨自喝悶酒,後來才讓人帶着姑娘去,但是他通通不滿意,直到見到思語姑娘才定下來。”
夏侯過很快被帶過來,那老鸨遠遠見到夏侯過便要喊出聲,然後夏侯過走近些,她便失望地搖搖頭。
蘇爾諾眼神微沉地看向夏侯過,“四日前,你去過哪裡?”
夏侯過勾起嘴角:“不是早就交代了?四日前,我就在書院溫書,哪裡都沒去。”
“要找人作證嗎?你盡管去書院問。”
“自然是要問的。”蘇爾諾笑道,“聽說你和程枯關系親近?”
夏侯過施施然答道:“回大人,我們确有私交,這也要上報?”
“既然有私交,你可知他殺了人?”
夏侯過臉上的陰翳一閃而過,很快說道:“怎麼會如此?他殺了何人?”
蘇爾諾含着笑定定地盯着他,卻是不再言語,隻吩咐衙役将人帶入大牢。
“評事大人……”高刺史觸到蘇爾諾微冷的眼神主住了本想說的話。
夏侯過可是靖王關照過的人,不能随便關。
蘇爾諾似看穿他心中所想,“裴大人會和靖王解釋的。”
高刺史這才舒了口氣。
蘇爾諾朝葉奎和魏斯招了招手,耳語了幾句,兩人互相看了眼點點頭才下去。
“各位大人,思語姑娘的事……”
若不是老鸨重新開口,蘇爾諾都快忘記了這人。
她擡手止住老鸨的話,“你們思語姑娘長什麼樣?可有畫像?”
“有的,有的,思語姑娘自己就很擅丹青,有自畫像,也有旁人富貴公子給她畫的。” 老鸨說完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轉頭便說,“我速去交人取來。”
老鸨走後,高刺史長歎了口氣,“難不成又要死一個?”
“也不一定。”裴甯澄沉吟道,“兇手或許還有什麼别的意圖,不一定是殺人,思語姑娘和旁人不一樣,兇手的目标都是從良的風塵女子,但無論如何要盡快找到人。”
怎麼都會麻煩事,高刺史連夜吩咐下去尋人。
裴甯澄和蘇爾諾對望了一眼,心領神會地去了偏廳。
兩人身後的門才關上,裴甯澄便迫不及待地問:
“你讓他們去幹什麼了?”
蘇爾諾勾唇一笑:“自然是引蛇出洞。”
裴甯澄不解,蘇爾諾卻提醒道:“我讓他們把夏侯過關到程枯對面。”
“淳安縣那位自缢的女子生的是雙生子,我早說過這兩人很像,程枯和夏侯過的身份同樣不明,第一個死者葉二娘死的時候,夏侯過最有嫌疑……”
“你懷疑兩人輪流殺人?” 裴甯澄領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