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而來的侯夫人把宇文筝抱到懷中,心疼地掉眼淚。
裴甯澄看了蘇爾諾一眼,蘇爾諾便上前做了那個煞風景的人,打斷母女續話。
“啟禀娘娘,榮安郡主還需要和我們走一趟。”
鎮國侯夫人忙看向皇後:“娘娘,筝兒她身體不好,若是發病,可怎麼辦?”
裴甯澄哪會讓她如願,“夫人,有蘇爾在一定保得榮安郡主無恙。”
侯夫人還要堅持,裴甯澄隻得冷聲說:“榮安郡主既然揭發謀反之事,去大理寺接受盤問,是必須去的。”
“不隻是郡主要去,侯爺,夫人都要走一趟。”
裴甯澄先帶着衆人回大理寺,而蘇爾諾還需再入内給皇帝請脈。
寝殿的龍塌前隻有瑜妃一人守着,内侍都在外間。
蘇爾諾進去時被兩人握手的場景震住,瑜妃聽到動靜才抽出了武帝的手。
她低聲笑道:“你來這裡坐。”
像是尋常人家的婦人招待入内的大夫。
“謝瑜妃娘娘。”蘇爾諾回了一笑,坐上瑜妃讓出的位置,挽袖診脈。
瑜妃見她眉心不放松,便也擔憂問道:“可是情況不好?”
蘇爾諾憂心的是案子,忙道:“并不是,皇上聖體還算好,隻是暫時适宜再用滋補丸。”
瑜妃眉心輕攏,驚道:“滋補丸是康王在三清山求來的,果真有問題嗎?”
“他當真要謀害……”
瑜妃并沒繼續說下去,隻是歎口氣:“還是等着你們大理寺把這樁案子審完吧。”
蘇爾諾幾次入宮給瑜妃和皇上診治頭疾病,深知瑜妃的性子,這位出自清流大家齊家的高門小姐秉承了齊家家風,淡然清冷,審慎又及其有分寸。
難怪盛武帝這麼多年一直待她如初,病危之時還會喚她的閨名。
“其實滋補丸隻是不适合皇上而已。”蘇爾諾言盡于此,先行告退。
回到大理寺已經過了午時,今日的衙門守衛多了一倍,衙門内噤若寒蟬,氣氛滞悶。
蘇爾諾心中郁結,肚子又餓的叮當響,于是悄然溜去了後廚。
她推開門便看到後廚裡蹲着兩個人,一人在竈台上搗鼓菜,一人在下面生火。
可惜兩人做事都不順利,生火的那個滿臉黑污,在竈台上幹活的罵罵咧咧。
“這個碗怎麼打開的?”
“你們在幹什麼?”
冬青被這聲音驚吓到,差點把“生進氣”那隻碗滾到地上。
“公子!”
蘇爾諾抱着手臂倪她:“你們幹嘛呢?”
“這不是給你整口吃的嗎?葉奎告訴我你馬上要回大理寺了,我琢磨着你還沒吃東西……”
“葉奎說的?”
冬青點頭:“說是裴大人在宮裡有人,你才出紫宸殿,消息就傳了出來。”
“哦。”
蘇爾諾下巴朝那隻碗擡擡:“碗裡是什麼?”
“裴大人在梅花苑拿回來的好菜啊。”冬青獻寶似的端起碗來,“你看,宮裡的碗,我怎麼都打不開,本來想着給你熱一熱的。”
“冬青,我來試試吧。”一臉烏黑的思語直身。
“……你的臉?”蘇爾諾忍俊不禁,卻見思語輕輕一扣,碗蓋被揭開了。
冬青受了萬點打擊:“你怎麼知道開?”
思語眼神茫然,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沒發現這有個小機關嗎?”
蘇爾諾笑笑:“她當然知道開,快給我熱熱,餓死了。”
“生進氣”其實是碗混沌,進的是二十四節氣,混沌的餡料各不相同,和節氣氣息息相關,外面是很難吃到的。
禦廚所做的二十四氣馄饨各個都好吃,蘇爾諾大快朵頤,直歎好吃,正抹着嘴,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吃完了就去前廳。”裴甯澄負手立在門口,神色冷峭異常。
蘇爾諾三兩下整理好儀容,跟在他身後,才走了兩步便聽他說:“我命人接來了思語,你能确保她和宇文筝換過來嗎?”
“不能。”
男人瞬間止步,靜靜地望進她眼裡,在等她的解釋。
“我猜測思語和宇文筝因為嗜心蠱和易容術被交換了記憶和面容,她們的面容被永久改變了,無法變回去,而記憶是可以找回來的,但是必須破除嗜心蠱。” 蘇爾諾的眼神漸露出無奈,“蠱毒未清除之前,她們永遠都不會是完整的自己。”
裴甯澄:“無妨,不過你必須讓假的宇文筝露出破綻,讓人懷疑她,以此她的證詞才不足為信。”
“你要幫康王?”
“不是我要幫,情勢所迫。”裴甯澄邁步向前,“據她所言,康王和安國公的密謀都在信中,而信藏在安國公書房。”
“叫人去搜了嗎?”
“不出意外,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帶着密信回來。”
蘇爾諾心中唏噓不已,不由得想起蘇家父子被構陷貪污的過程。
從發現貪污到定罪問斬,隻用了七天不到。背後那人的刀,狠,準,快。
這次……他未必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