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擔心,兇手已經被繩之以法,大家既都認出來這是榮安郡主之物,我就不贅述了,早先我們就懷疑回來的郡主是假的。”
“什麼假的?我就是宇文筝,父親為鎮國侯,姑母是當今皇後,從小得皇上禦封成榮安郡主,盛京裡……”
頂着宇文筝臉面的女人忽然撒潑起來,隻是很快被人從身後點了啞穴,于是紅唇無聲又吃力地蠕動,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怎麼會?她的樣子明明就是宇文筝。”長公主很是震驚,“你說筝兒的帕子留在兇案現場,這是為何?”
“因為榮安郡主在通州遇到了兇手,兇手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沒有殺害她,反倒把她囚禁起來。”裴甯澄看向眼神空洞的思語因不忍而生生頓住,轉而略去細節直接說道,“我們後來從地下密室找到了這個姑娘,她隻記得自己叫思語,有個主人。”
“而此時,你們在盛京一家客棧突然找到了宇文筝。你們絲毫沒懷疑過她,如今回想起來你們可發現了什麼奇怪之處嗎?”
鎮國侯盯着不能言語的女人,執迷不悟道:“她撞壞了腦子,有什麼奇怪,我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裴甯澄揭開他們自欺欺人的幻想,“你們不想承認罷了,若是郡主身上有胎記,你們一查便知。”
鎮國侯夫人臉色已十分難看,腳下不穩,被嬷嬷扶上了八仙椅。
裴甯澄深知他們已然開始接受這件事,這才道出實情。
“她的臉和郡主的換了,不止如此,她們被人下了嗜心蠱,被交換了記憶,可惜兇手隻有幾天的時間養蠱,蠱蟲并不成熟,你們才會看到她回來侯府時病倒,失憶,昏迷,神智不清,這些隻因為她在被蠱蟲折磨。” 裴甯澄手指着思語,“她的痛苦則更甚,真正的宇文筝成了春香樓的頭牌姑娘,被蠱蟲蠱惑隻認兇手做主人……”
“别說了!”思語忽然尖叫着吼了出來,兩手扶着腦袋,五官扭曲,“我不要聽,我是思語,我要找主人!”
她喃喃說着,便要沖出門外。
蘇爾諾的動作比她更快,輕而易舉地抓住姑娘的胳膊,将人禁锢起來。
她盯着思語幾乎癫狂的眼睛說道:“不要跑,我會醫好你。”
“大人,靖王殿下到了。”陸炳文聲音提高了八度,顯然在提醒裴甯澄。
蘇爾諾隻見平日沉穩的陸寺正疾步走在前,頻繁朝裴甯澄這邊看。
裴甯澄微眯了下眼,繼而帶人接駕。
“參見靖王殿下。”
靖王淡淡“嗯”了聲,眼往廳中掃了那麼一下,在上位坐下後問道:“父皇身體欠安,命我來看看。”
自然是來問謀反案。
裴甯澄明知故問:“殿下想看什麼?”
靖王也不惱,隻道:“也沒什麼事,随便看看。”
他掃向滿臉痛色的思語和被點了啞穴的宇文筝,皺眉道:“這是在幹什麼?阿筝……怎麼回事?”
“回禀殿下,您問的哪個宇文筝?”裴甯澄直言,“我們正要讓榮安郡主和思語姑娘各歸其位。”
靖王微頓住,扯了個笑:“此話怎講?”
裴甯澄擡眸:“殿下既來了,不如做個見證。”
“蘇爾,看你的了。”他偏頭定定看過去。
蘇爾諾對衆人抱拳道:“各位若是有暈血的,盡快離開。”
“我要給這兩人施針祛蠱。”
語閉,被點了啞穴的宇文筝猛地從侍衛手中掙脫出來,徑直朝大門右側的施主撞去。
變故不過一瞬間,紫衣姑娘像隻百步穿揚的羽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鋒利弧線。
“筝兒!”
“榮安郡主。”
大家下意識地驚叫出聲,姑娘已經撞上了石柱,白皙額頭血流如注。
蘇爾諾連忙上前查看,不曾想她身旁的思語頹然地也到在地上。
“這都怎麼了啊?”
鎮國侯夫人哭喊出聲,竟不知該去哪一個的身邊。
裴甯澄當機立斷,“來人,收拾一間幹淨的廂房。”
蘇爾諾就地給宇文筝止血,然後再去診思語的脈象,頓時眼中一凜,回頭看裴甯澄,“不必了,事不宜遲,即刻放血解毒!她蠱毒攻心了,若是不解毒,隻怕時日不多。”
大家聽的分明,卻全然不明白她所說,靖王微微狹眸,手指下意識輕撫扳指,唯獨鎮國侯夫人貿然沖過來握住思語的手。
“要幹什麼?放血絕對不行,筝兒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痛了!”
靖王瞥着鎮國侯,不陰不陽地笑道:“舅舅,舅母這是唱哪出?”
鎮國侯聞言一把扯過夫人,厲聲責罵:“無知婦人,我們女兒在那裡!”
蘇爾諾眸中微澀,卻異常堅定地說道:“夫人,你沒認錯,等兩人醒來自見分曉。”
“冬青,我的藥箱!”她眸中浮出清冷厲色,抽出根纖細銀針瞬間劃破思語的指頭,鮮紅血色滴入事先準備的白瓷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