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說道:“她到了湖邊便對我投懷送抱,壓根沒提我們的争執和官司,我雖不喜她,但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并沒覺得不對。”
“可是她抱着我一會便不知怎麼地又發起脾氣來,對我拳打腳踢,我本腿腳不便,她海踢到我腳上,我摔了,因為拉着她的手,兩人一起摔到湖邊。”
他說到此處,恍然大悟地皺眉道:“我知道了,這都是她設計的小把戲。”
“我還一直在想她為什麼會摔到冰湖上去,肯定是她故意的。”
裴甯澄追問道:“你可有幫她上來?冰湖可不安全,若是冰破了,人可就掉下去了。”
張冕怔住,抿着薄唇不言語。
蘇爾諾冷冷地岔話道:“你沒拉她上來,你遲疑了。”
這個玉面公子或許沒有設計殺害宇文筝,但他心中總歸算不得愛她,也是存了傷害她的心思的。
人心果然自古難測。
沉默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裴甯澄幫他說出了想說的話,“張冕,淩波湖的冰面并不結實,當年我們這群伴讀和兩位皇子溜出弘文館玩雪,釀出過慘劇,你定當忘不了。”
“康王養的那隻小狗不知怎麼地落到冰面,康王着急想自己下去抱上來,是你攔住了他,讓小郭子下去撈狗。”
張冕猝然擡頭看上面,眼中蓄滿了難言的情緒,而後急切地辯解:“狗被撈了上來,小郭子掉下去了。”
“我就是想到這件事才想着立刻去找人來,她并沒有掉在冰面上,而是在湖邊抓住了樹枝。”
裴甯澄和蘇爾諾對視一眼,默契地轉頭,聽到張冕繼續說道:“我讓她等等,一定要抓牢樹枝,很快會有人來搭救她。”
“你有腿疾,走路本來就慢,去請人來要到何時?明明你上前幫她一把就可以,為什麼要舍近求遠?”裴甯澄犀利地反駁道。
“我……”張冕語塞,頓了片刻才說,“我也是生氣,若不是她亂發脾氣,怎麼會掉下去,心想讓她吃點教訓。”
“什麼教訓需要一條人命?”蘇爾諾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心思,“你娶了她,若是不愛,大可以放她走,答應她和離。”
張冕在廳中來來回回,異常焦躁,“我真的沒有想害她性命,其實我走出幾步便後悔了,回頭去找她,可是我回頭去看,冰湖面上已經沒有了人影!”
“你為何不立刻回到宴席上告知?”
“我……”
“因為你心虛,怕她出事,怕牽連到自己,你後面又去了哪裡?”裴甯澄厲聲問。
“我想找找她,畢竟冰面上沒有裂痕,她肯定是去了别處。”張冕恢複了冷靜,回憶道,“我出了梅花苑往深宮中走,可惜沒找到人,好在張齊找到我,說他看到夫人朝紫宸殿去了,我才往那邊去,可是張齊說這邊人多口雜,被人看到不好,扶着我走另一邊,再後來我就……”
“你毒發了,被人藏到紫薇宮。”
張冕聽得臉色發白,十分茫然,他竟不知自己去了紫薇宮。
裴甯澄沉默片刻,讓人把所有密信呈上。
“此乃你和康王的密信,你可承認?”
“不認,我沒寫過。”張冕一封封看過去,恨得咬牙切齒,“有人栽贓!”
“上面有你的私印,你無法抵賴。” 裴甯澄盯着他。
“私印?”張冕倏然頓住,沉吟道,“我的私印曾經丢過一日。”
“何時?可有人證?”
“有,有的,張齊知道的,就在幾天前,我畫了幅畫讓張齊拿私印,他說找不到,第二日又突然找到了。”
張齊此刻就被關在大理寺獄中,很快被提審。
他一看見張冕的身影便快走了幾步,确認張冕沒什麼大礙才安心,“謝天謝地,世子您沒事了。”
兩人噓寒問暖了一陣,張冕得知自己父親和康王都被收押在大理獄中,臉色幾變。
裴甯澄命人拉開二人開始問話。
問起私印,張齊卻毫不知情,張冕急的跳腳道:“你是幹什麼吃的,才幾日的事情就忘記了。”
“大概三日前。”
張齊臉上神情古怪起來,支支吾吾說道:“世子,您說三日前?”
“就是三日前,那日我畫了幅寒梅圖給滄縣縣令……”
“世子,滄縣縣令來的那日,我因母親病重告了假,根本不在府上啊。”
“明明是你啊!”張冕神色詫異,瞬間驚疑不定,“不是你,那是誰……”
蘇爾諾即刻明白是怎麼回事,程枯很早之前便假扮張齊潛入國公府了,所以這些密信怕也是那時就被放入書房的。
他的意圖竟然是安國公府?
不,這絕不是他的意圖,程枯能從大理寺假死逃走,又出現在安國公府,甚至是内廷,背後的人隻能是……
裴甯澄眸光幽深地投過來,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情緒。
他很快移開目光,看向張冕,冷聲道:“張冕,你既說冤枉,我給你個自證的機會,你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