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霜打了的茄子。
回到卧室換衣服的時候,她忽然愣了一下,繼而想了想,從床頭櫃上拿過來手機,手指飛快打字,然後阖上手機,從衣櫃裡拿出了休閑裝,并沒有換上日常工作的檢察制服。
早上八點多,蔡攀打開窗戶透氣,詫異的往外探頭看了看停車場,奇怪道:“璩檢今天睡過頭了?怎麼這個點還沒來上班?”
遊曳往杯子裡沏茶:“誰知道呢,可能昨天加班真睡過頭了。”
兩人話音未落,二部的微信群裡就傳來了璩景的消息:“我今天有點事,請假。”
蔡攀和遊曳對視了一眼。
蔡攀在群裡艾特璩景問道:“璩檢,你要去哪了欸?”
璩景:“璋城。”
遊曳看着群裡的消息,嘟囔道:“璩檢怎麼這時候回璋城?過年不是剛在家嗎?”
蔡攀用手掌撐着臉,也納悶道:“對啊……”
“可能有什麼要緊事要做吧……”
璋城墓園。
二月底的山上冷冷清清,樹也是光秃秃的,一派蕭條景色。
最裡面的那個墓碑,好似良久沒有人來看望過她,上面覆滿灰塵,墓碑前面也是刮的全是枯黃的樹葉和枯枝。
璩景懷裡抱了一捧花束,慢慢走到了這個墓碑前。
她彎腰将花束放在一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小袋濕巾,抽出濕巾細細的躬身将墓碑上的塵灰擦拭幹淨,又将前面的枯枝敗葉整理幹淨。
将這一切整理好之後,璩景才把花束靜靜的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陳瑞兩個字,照片上是一個笑容安靜的少女。
璩景靜靜的站在墓碑前,她的聲音沙啞,在風中一吹而散:
“陳瑞,對不起。”
她沒有保護好陳瑞。
她沒有幫得了陳瑞。
當年得知陳瑞被周現國長期性侵的事情後,璩景滿心憤恨,嫉惡如仇,想要報警将周現國送進監獄。
但陳瑞害怕,不肯跟她去派出所報案。
璩景沒有辦法,想要劍走偏鋒,一意孤行,将可以攝像的手機塞到陳瑞手裡,壓低聲音道:“一會兒你記得從門縫錄像,千萬要記住!”
陳瑞手中攥着手機,手腕都在發抖:“璩景,别這樣,不值得……不要冒險……”
璩景走進周現國的書房,将書房的門輕阖上,手裡還拿着剛剛做好的卷子,她走到周現國的椅子邊:“周老師,這個題……”
靜谧的書房,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書桌上。
周現國眯了眯眼,講題之餘打量着眼前這個發育逐漸良好的女孩,忽然緩緩開口道:“璩景啊,你周姨最近好嗎?我正說這個周去看看她。”
璩景穿着白襯衫,襯衫下的吊帶背心在跳躍的陽光餘晖中若隐若現。
她抿嘴笑了笑:“周姨就說想讓您來家裡吃飯,小換也說好久沒見舅舅您了。”
周現國的膝蓋若有若無的碰觸到璩景的裙子。
他的手帶着試探的,慢慢的撫摸上女孩的後背,像是鼓勵的,從襯衫下如同一條蛇滑膩的、令人作嘔的鑽入。
璩景渾身出冷汗,忍着幹嘔,借着餘光掃了一眼門縫隙處的若有若無的影子,而那隻帶着粗粝的手掌沿着後背的脊柱延伸。
在那隻手掌陡然想要向前的時候,璩景驟然将手心緊攥的簽字筆猛揮,精準的,惡狠狠的插向周現國的一隻眼睛,聽到男人發出慘烈的驚叫,捂着眼睛猛然起身要抓她。
璩景從書房倉惶逃出來,拽着陳瑞瘋狂跑了下樓。
兩個女孩從車水馬龍裡流竄而過,驚魂未定的靠在胡同的牆上大口喘氣。
璩景看向陳瑞:“錄到了嗎?”
陳瑞一路手裡緊緊攥着手機,差點被車撞到都不敢松手,連忙點了點頭:“錄到了。”
璩景走向派出所的時候,陳瑞腳步在原地踟蹰:“璩景,我……”
那天陽光很好,夏日熾烈的光線投在樹蔭,也打在璩景臉上,她說:“别怕。”
墓園裡的微風沙沙,初春的天氣還帶着冷意,璩景穿着一身風衣也有些瑟瑟發抖。
下午的雲層有些厚,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她出來前沒看天氣預報,看着想要下雨。
正要轉身離開墓園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身後隐隐約約的腳步聲,很輕。
她的脊背一下子冷汗直冒,剛要轉身,嘴巴忽然被從後面伸過來的一隻手用帕子從身後捂住,如同一條毒蛇從神經冷冷穿過。
璩景的意識昏沉,眼睛閉起來的時候,隐隐約約看到一個戴着帽子捂的嚴嚴實實的人。
那個人的眼睛,如同毒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