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不是第一次對她動手了。
他不想讓她難堪,安慰的話到嘴邊憋了回去。
冰尤直起身,撐在桌上的手終于放下。
她仰頭直視他:“心疼我啊。”
疲憊的雙眸竟然還全是勾人的風情,分不清那雙發紅的眼圈是在疼,還是因為野心充血。
傷痛裹着倔強無以倫比。
付競澤一時語塞,竟然憑空生出了一種怒其不争的心态。
“止痛片我桌鬥有,需要就拿。”
他緊繃着語氣在過度關心和過度冷淡之間徘徊,莫名其妙成了事兒媽。
“考過你綽綽有餘!”
冰尤沖他下了狠話,看着他走出教室,然後思緒繼續回到手頭的事情上。
按理說今天有重要考試不該放縱自己,但她每呼吸一口,胸腔的痛感就在泛濫,為了緩解從昨晚到今天抽了不少的煙。
走廊的監考老師催促她趕緊前往考場,她隻能強忍着不舒服去了該去的教室。
第一場就是數學。
坐在她身後的女生一整場都在因為她身上的香煙味呲牙,時不時發出不耐煩的“啧啧”聲。
她一門心思在試題上,沒工夫理會别人。
寫字的手腕每動一下都撕扯的生疼。
終于,後面的女生忍不住了,在和監考老師報備完後拉開了兩人旁邊的窗戶。
頓時一股涼風吹進來,仔細察覺還有潮濕的味道。
冰尤看向窗外,又是暴雨來臨的前兆,烏雲籠罩,灰暗的天空讓人分不清現在身處的時間。
一時恍惚。
她眼神遊移在樓下的那條松柏路上,校園裡的幾站路燈滅着,明明不是休息時間,卻有一個女孩的身影在路上遊蕩。
身穿深藍色制服,短發随風吹起。
露出了半張臉。
她眼神鎖死在女生身上,驚愕慢慢爬上了瞳孔。手中的筆掉落都渾然不知,就連疼痛都察覺不到分毫。
女生走的很慢,方向就要理她越來越遠。
沒心思管手上的試卷,她潦草地結束了最後一道大題,迅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全考場的學生都擡起頭,目視着她把卷子按在講台上。
“我要交卷。”
撂下這句後,她跑出教室,跑進無盡的陰霾。
樓道裡沒有亮燈,隻有室外少得可憐的陽光透進來,冰冷的大理石地磚踩上都覺得涼。
陰風穿堂,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一整列教室的門或開或合,都坐滿了還在答題的學生。
冰尤飛奔在樓道,帶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考場裡,零星幾人尋聲向外瞅,隻從斷續的門框中看到她跑過去的影子。
速度太快,根本捕捉不到。
付競澤走了下神,筆鉛“啪”的一聲斷開。
外面開始打起閃電,紫色的天光劈開一道裂縫,發出巨大的轟鳴。
她拽着樓梯扶手轉彎,慣性幾乎要把整個人帶出去,一刻不停的下完了全部台階。
來到一層,憑借剛剛在樓上的方位,朝松柏路的方向奔去。
心中敲着鼓點。
雨水傾盆而下,地面上的水波紋亂七八糟迸濺出水花。
冰尤幾乎不帶猶豫地沖進雨裡,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襪子也被浸透得完全。
跑到正确位置,那幾盞路燈下早就沒了女孩的身影。
她目光來回從各個路口找尋,可女孩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背影都留下,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接近力竭,落魄透頂,垂頭看向了腳下的水坑。
自己的臉映射在水上,被天空砸下的雨點打得面目全非,畸形又可怕。
手背上,還貼着考試用的條形碼。
媽的,忘了粘了。
*
“所以你考了半天忘了把條形碼貼試卷上了!這跟不寫名有什麼區别啊?!”
教室裡,幾個同學把冰尤的座位圍的水洩不通,笑聲簡直要把牆壁震穿了。
她坐在中間打着噴嚏。
桌上擺了各種各樣的感冒藥。
年級上沒人不知道有這麼一号人提前交卷了,都在等她的數學成績出來。
結果零蛋先出來了。
校園廣播甚至還點名提醒冰尤,讓大家以此為鑒。
年級群裡一片嘩然,提起冰尤兩個字,都自動加上了“是美女,但好像是個瘋子”。
風評徹底被害。
付競澤叼着維他茶的吸管,慢慢悠悠走到教室前面的牆上,上面貼着考試成績單。
雖然還沒有拉大榜,但總分加起來已經可以算出結果。
付競澤:138,136,146,90……
眼神向下掃。
冰尤:139,0,146,92……
身後的一群學生還在打打鬧鬧,他挑了下眉,換了個站姿把吸管從嘴裡拿出來。
她的排名受數學影響向下滑到了班級中後遊,但有幾門成績都要比自己的高出一些。
如果數學按平均分給她。
那麼就是,139加110加146加……
付競澤在心中默默做加法,數字來回疊加到算出最後的結果。
673。
和他的總分一模一樣。
還是隻是按平均分算而已。
他有點不可置信地低下頭,胸腔止不住地抖動,笑容一點點在臉上散開。
無以名狀的興奮在全身的血管裡蹿騰。
腕骨上的男士手表,指針“哒哒”作響。
他看向後面,冰尤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他身後。
為了壓藥的苦味丢了塊薄荷糖在嘴裡,嘴唇的顔色鮮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