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續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冰尤沒有來學校上課。
最近正值西華開放日的籌備階段,能老老實實在教室上完一節課的人少之又少,幾乎全部都打着排練借口去泡社團了,隻零星剩下幾個悶頭學的。
付競澤一切照舊。
上課就好好上,下課就站在幾個男生中間打嘴炮,侃着昨天球賽的内容。
路過的外教約他放學後去附近的bar喝兩杯,他油嘴滑舌說着“帶壞未成年好嗎”,手卻打了個“8”的手勢。
意思是老地方,八點見。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開始講葷段子,他突然興緻缺缺,撐着走廊的窗沿走神。
馬上要到中午,日頭又升了起來。
遊戲第一天冰尤就缺了整整半天的時間,不知道又是演哪出,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在開玩笑,在他身上讨個樂子。
他正無聊。
就看見教學樓下的空場被一群女生擠滿。
襯衫短裙,拉拉隊每年的标配,那已經是西華院内能看到的最過火的穿搭了。
女孩們融化在烈日中,個個用手擋在頭頂,試圖遮擋過曝的陽光,即便這對整體的暴曬于事無補。
眨個眼的工夫。
被冰尤開走的那輛車,已經好端端停在了車位上。
她回來了。
本能地朝班裡看了看,所剩無幾的學生加上讓人昏沉的窗紗,她的位置依舊空空蕩蕩。
窗外的動感音樂戛然而止,風吹樹葉的聲音在他耳邊作響,不出意外的,一聲吃痛的尖叫聲打破了短暫的甯靜。
付競澤看向樓下聲音的源頭。
原本整齊的隊列四散開來,其中一個女孩倒在磚地上,可能是動作太大崴到了腳。
女孩面生,但應該是高三年級。
黑發随風飛起,眸中盛開着火焰蘭,明豔長相的标準答案。那張臉因為疼痛變得有些扭曲,手正捂着受傷的腳踝。
付競澤身邊的幾個兄弟也都湊到窗前,堂而皇之地看着熱鬧。
付責拉拉隊的老師沖到了女孩面前,在确認沒傷到骨頭後嘗試着把她攙扶起來。
奈何劇痛難忍,最終還是坐在了原地。
排練也被迫中止。
老師察覺到樓上的注視,猛地擡頭,幾個男生不知道為什麼心虛,迅速蹲在了地上。
隻剩下單純看熱鬧的付競澤還站在窗邊。
“哎!那個男生!”
老師擡起來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二樓窗前的他,他則是氣定神閑地單手托着腮。
“去醫務室,找個校醫過來!”
聲音一落,所有人都半起哄地笑了起來,受傷的女生默不作聲,隻是擡頭仰望着他的臉,被陽光刺花了眼睛。
付競澤最讨厭麻煩事,但今天算他自己愛湊熱鬧,怪不上别人。
他起身抽了口氣,懶散開腔:“遵命。”
然後把手抄進兜,沒好氣地踢了旁邊蹲着的男生一腳。
幾個男生笑瘋了,沒完沒了對着他打趣。
直到他走到樓梯拐角,身後的聲音才略有平複。
一層的日光淡,走廊很空蕩,大部分是活動教室和自習室,柔風穿堂親吻着每一寸皮膚。
陽光照射在白牆上,形成水平的線條,他走在其中移動,光棱一道道打在身上。
這感覺像情感閉塞的女孩難得活潑,扯着衣袖求你陪她玩過時的遊戲。
你表面矜持,卻也沉浸其中。
午間廣播在頭頂響起,空靈嗓音下的旋律婉轉耐聽,和眼前的一切很搭配。
付競澤用手骨敲了兩下醫務室的門,沒有回應。
索性慢慢拉開,側身走了進去。
*
這間房不大,僅有的兩扇窗都敞開着。
用來隔擋床位的紗被風吹的一陣陣翻騰。
冰尤就在幾條紗簾裡,正從純白的床位上坐起來,鞋子工整的擺在腳邊,兩條腿慢悠悠在床邊晃。
她眼中帶霧,像剛睡醒,睫毛還挂着打哈欠留下的水汽。
怕把衣服睡皺,于是制服襯衫被搭在了旁邊的落地燈上,上半身隻有一層貼身的衣服。
白如落雪。
付競澤用手帶上身後的門,房間裡隻剩下兩人的對視。
他移開視線到旁邊的藥架上,留給她穿衣服的時間。
冰尤把腳踩進鞋裡,勉強在地上站定。在窗戶的背光中,她一把扯下襯衫套在身上,細腰在透光布料裡晃蕩。
乖乖低着頭,紐扣系得緩慢。
“想我嗎?一上午不見。”
她手上動作沒停,過火的話張口就來,聲音還有些剛起床的沙啞。
不過不影響她吃死了付競澤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