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想了想,這越樓自秦九掌管以來,近年倒也出過不少名聲大噪的人物,姓蘇的……“莫非是不久前那個被闫家老探花,養在勾欄院的旦角蘇華意?”
“年小姐果真聰慧。”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點好,不用說太多話。秦九背着手,站在一副上好的棺材面前。“就它了。”
年十五不用年初一吩咐,已經拿起賬本記下了。等天晴了,還得去請幾個棺夫。
隻是,他皺着眉,“這棺材,可是為那個姓蘇的準備的?”
秦九擺擺手,說到這,心中泛起苦澀,“非也,是為一個女子。”
年十五停下手中的筆,倒是沒聽說,這越樓還藏了女角兒。
秦九的随從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上前作揖,“煩請年小姐跟十五兄弟,明兒前去越樓一趟,屆時我們少班主自會說明其意。”
打啞謎?年初一跟年十五面面相觑,猜不出秦九葫蘆裡賣什麼藥。
年家棺材鋪自開張以來,還沒有上門造訪的先例,但好奇心驅使,年初一還是應允了。
……
翌日一早,年初一跟年十五用了早膳。
辛嫂子原先在死去的夫家,便過得是起早貪黑的日子,倒也不覺得辛苦。
那邊的劉蔓娘卻拉長了臉,搞不懂年老三把她也給薅起來做什麼,不過就是去個戲班子,至于這麼興師動衆嘛。
年老三佯怒的橫了劉蔓娘一眼,他其實是有自己的打算。
能得越樓的少班主前來買棺材,看來棺材鋪的生意真是越做路子越廣了。
蔓娘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這筆生意要是成了,以後少不了要跟這些角兒往來,到時候去看個專場還不是輕而易舉。
千叮咛萬囑咐的将年初一二人送出去,那邊越樓已經有人安排馬車來接了。
越樓門口的風燈四處搖曳,樓裡沒有因着是陰雨天氣就少了客人,反倒是比往常還翻了一番。
年初一跟十五随秦九的心腹秦岩打側門進去,年初一探頭望了望,隻見上下兩層樓都是座無虛席,備茶送點心的下人,不停的穿梭在其間,顯得熱鬧非凡。
“今兒個這是誰的場?”年初一不免有點好奇。
“蘇華意的。”秦岩暗自歎了口氣。
“他不是在闫……”年初一話到嘴邊及時止住了,總不能問他為什麼這個姓蘇要重新複出,不繼續做勾欄院的傍身。也太不像話了些。
“年小姐,我們少班主請您聽一出戲,聽完你自然就知道了。”
秦岩給年初一二人安排的是在一樓的東廂房,這邊秦岩剛退出去,那邊台上的蘇華意已經咿咿呀呀的登場了。
年初一坐的位置,剛好能把他的神情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倒是個絕美的扮相,妖娆妩媚的勁兒饒是年初一一個女娃也甘拜下風。
這場演的是個弱柳扶風的小娘子,成親不久,夫君便病逝了,婆家覺得這小娘子是個克夫的主,便請了人來算,然後要放火燒死小娘子。
看得出來蘇華意是下了苦功的,丈夫不在,婆家放火燒身,怒急攻心的病怏怏狀态演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出戲。
“好!”年初一不由得也跟着衆人叫好。
年十五見她看的癡迷,也往台上睇了一眼,立馬嫌棄的把視線繞回來,好什麼,不及他家小姐的萬分之一。
他兀自喝了口茶,來看戲的人倒是蠻多,也不知道這戲班子一天能掙多少。
年十五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蓦地瞥見一人站在幕後,手上正重複着蘇華意的動作。
“你快看。”年十五扯了扯年初一的袖子。
“你家小姐,我正看着呢,别鬧……”年初一撇手,突然想到什麼,目不轉睛的盯着年十五看。
年十五被她眼神鎖住,隻覺得好似被人點了穴般不能動彈,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好看。
“十五啊,台上的這個小娘子,是不是讓你想到辛嫂的遭遇啦?”年初一朱唇輕啟,随即一拍大腿,“你放心,你跟辛嫂子的終身大事,就交給本小姐了。”
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來:“……”他能說,他家小姐想多了嘛。
年十五正了正色,提醒年初一去看那個幕後的人,“你看,是一樣的。”
年初一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對比了一下台上,還真是。
再一細看,幕後的人嘴裡也在唱着什麼,隻是隔得太遠聽不真切。
“十五,走,咱們去後台瞧瞧。”年初一是個急性子,拉着人就跑。
兩人剛站起身,幕後的那個人突然消失了。
緊接着是台上的蘇華意,“咚”的一聲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