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辛嫂看的直心疼,那些臘腸沾上了雪水,全都不能吃了。
秦嬷嬷倒完,抖着手上空袋子道,“今兒我家娘子便是給年夫人一個警醒,得罪了駱家,我們有的是法子來給你們難堪,如果年夫人還想讓葉家棺材鋪做大,不妨繼續跟駱家作對,看看胳膊能不能扭得過大腿!”
陸敏君踉跄一步後退,她先前待在家裡不問世事,原來年家那段日子生意慘淡,是被駱家暗中作梗了。
秦桂英笑了笑,跟秦嬷嬷一唱一和,“嬷嬷快别吓着年夫人,話說到了就行了,也别将人往絕處逼,臘腸總要給點才是。”
秦嬷嬷便拿出另外一個帆布袋子,撿了一兩斤給年辛嫂,一邊冷哼道,“還不謝過我家大娘子。”
陸敏君眼看年辛嫂接了那“燙手山芋”,又千恩萬謝的送走了秦桂英,心道這件事總算翻篇了。
誰知回了年家又出了事。
年辛嫂晚上做了一道蒜黃炒臘腸,年老三吃了之後拉了一整宿。
劉蔓娘扶着年老三去了無數次,其間險些沒吐出來,但一想到陸敏君那副好似天塌下來了的樣子,她就樂開了花。等年老三好些了,指不定怎麼數落陸敏君呢。
許嬷嬷說得對,這時候再累她也要忍着,裝出任勞任怨來,好讓年老三再也挪不開她身邊半步。陸敏君,你就等着在這雪夜裡獨守空房吧。
……
陸敏君在房間裡踱步。
等年辛嫂進了屋,她便上前問,“老爺可好些了?”
年辛嫂道,“吃壞了肚子,且得鬧上一夜呢。劉姨娘那邊正陪着哩,夫人也别太擔心了。”
陸敏君急道,“我怎麼能不擔心,老爺是吃了我們買回來的臘腸才……”
蓦地恍悟,拉着年辛嫂的手,“辛嫂子,你說會不會是秦大娘子做的手腳?”
年辛嫂吓得沒說話,陸敏君卻從她的眼神裡找到了共同的答案。
許嬷嬷在窗外聽到了自己想聽的,一路笑着回去跟劉氏邀功。
“姨娘你是沒聽到,大房那邊左一聲歎氣右一聲如何是好,聽得真叫人痛快。”
劉蔓娘一邊卸下頭上的發髻,一邊道:“嬷嬷小點聲,老爺折騰了好半天才睡下呢。不過今兒這事辦的不錯,不用我們出面,這次便讓大房那邊吃了個啞巴虧。”
想了想,又道,“此事沒有旁人看到吧,那駱家是個不好相與的,要是讓她知道我們在中間鑽空子……”
許嬷嬷捏了捏她的肩膀,輕聲道,“姨娘盡管放心,我買通了方家的一個小子,那小子的娘跟我還算有些交情。在給秦家之前,就專門挑了那袋放了瀉藥的臘腸。”
劉蔓娘不由得驚奇道,“那秦家的是如何得知哪袋子放了瀉藥呢?”
許嬷嬷笑道:“我的好蔓娘,你也糊塗了。攏共三個袋子,秦家的自是單獨裝了十斤那個,那剩下的兩袋無非是拿來羞辱大房那邊罷了,斤兩在那裡,錯不了。”
劉蔓娘不禁噗嗤一樂,“瞧我,倒是把這茬忘了,總之今兒痛快極了,老爺鬧夠了,想來夜裡我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許嬷嬷扶她起來,道:“隻要那丫頭不在,姨娘你天天都是個安穩覺。”
劉蔓娘看着許嬷嬷,眼裡神色莫名。
……
而在玉泉鎮的年初一,還不知道年家出了這些事。
她眼下也被一件棘手的事給煩着。
淺綠跪在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一邊哭道:“大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惦記闌珊姑娘的東西……”
外邊天寒地凍,屋子裡升着暖爐,還人手一個湯婆子。年初一心道,這月闌珊還真是夠狠的,對此她真是自愧不如。
年初一等她哭了一會,才道,“那你房間的包裹,如何解釋?莫非是它自己長了翅膀,飛到你房間的?”
淺綠哭的更兇了,磕頭如搗蒜,“大小姐,我不知道呀,我真的不知道呀……我一覺醒來,就發現床底下多了個東西,正想拿出來看看呢,您就來了……”
年初一與月闌珊面面相觑,看那蠢笨隻知道哭的模樣倒不像是裝的,要說可疑之人,旁邊如坐針氈的冉虹倒是更符合情理一些。
但年初一也不點破,隻是讓年十五打了淺綠幾十闆子,倒也沒有真的使勁,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
等打完了,年初一這才喊了冉虹到跟前來,道:“你去西邊問錢大夫要點膏藥,姑娘家的傷了那裡總歸不好,我可不想身邊伺候我的是個缺胳膊少腿的。這次算是給你們一個警醒,不該碰的東西别亂碰,不該惦記的東西也别瞎惦記。我還是個好說話的,沒有下狠手,真等到了年家,遇上我爹爹那個急脾氣,你們是簽的死契,打死了也頂多扔出去喂野獸。聽懂了沒有?”
冉虹吓得腿軟,道:“知道了,大小姐。”
扶着快沒了人氣的淺綠,顫顫巍巍的就去了自己屋子,淺綠跪在雪地裡好一會,身上的衣服全都濕了,總要給她換了,不然加上那裡的傷,準得落下病根子。
等給她把臉擦幹,換好了幹淨衣裳,冉虹才道,“等着,我這就去給你取了藥膏來。”
淺綠拉住了她的手,聲若蚊哼,“姐姐,你還要去跟闫家接頭麼?”
冉虹愣了一下,沉聲道:“你安心躺着,我去去就回。總不能讓你白受一番皮肉之苦。”
淺綠為了她,被打的這麼慘,她就是拼着命,也要将搜集到的線索給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