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怕她虧了嗎?
橋本茶失笑,隻好夾了天婦羅到自己便當盒裡。
就這樣,交換便當的儀式結束。
高嶺蕾将話題引到了今天來學校聽到的流言上:“我已經知道是誰亂傳了,到時候我會解決。”
“嗯好。”橋本茶點頭,沒打算插手,畢竟對方都說會解決了。
“……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默默低頭吃便當的影山茂夫擡起鍋蓋頭腦袋小聲問。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很軟,像棉花糖。
高嶺蕾搖搖頭:“不用,小問題。”
“那你們的傷……是怎麼……是誰弄的?”影山茂夫再次被拒絕,本就不多的自信心搖搖欲墜,但他還是堅持把他關心的問題磕磕絆絆說了出來。
“我和橋本同學身上的傷啊……昨天下午被一群不良纏上,逃跑時不小心摔的。”高嶺蕾放下手中便當,明明是回答影山茂夫的問題,她卻全程注視着橋本茶,“以後放學回家的話,最好兩個人走比較安全,你說是吧,橋本同學。”
橋本茶沒有揭穿高嶺蕾的謊言,隻是點了下頭以做回複。
兩人對望的瞬間,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那就是——不想讓擁有超能力,但隻是普通學生的影山茂夫卷進這種危險事件中來。
橋本茶最開始沒向影山茂夫說實話,也是有這考量。
當然,她主要還是不想給當時急着救弟弟的他增添負擔。
至于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小酒窩會不會告訴影山茂夫真相,橋本茶則是傾向于否定,沒有太過擔心。
因為小酒窩不曾向影山茂夫暴露過她和它有交集,她揚言要殺人一事。
如果它說了,這些天來,影山茂夫也就不會如此自然地和她相處了,畢竟他藏不住事,不會演戲。
現在,影山茂夫問她和高嶺蕾為什麼受傷,也表明他并不知情。
“不良!?”影山茂夫想到了将弟弟纏上的那群兇神惡煞的不良們,臉色變得蒼白,心中十分愧疚。
不良們因為打敗花澤輝氣的白T毒物聚集而來,是他将災禍帶給了他身邊的人。
律,小蕾和橋本同學。
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早一點知道,是不是就沒有這些事了?
在影山茂夫自責時,橋本茶突然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皺着眉頭艱難地說:“水。”
被噎了!?
高嶺蕾瞪大眼睛,起身趕忙幫她拍背,快速用目光找了找,都沒有帶水瓶!
影山茂夫張開嘴巴,滿臉擔憂,雙手無措。他也想幫忙,但發現沒有水,于是飛一般往天台大門跑去:“我去買!”
聲音比平時大了一個度,還帶着顫音,看來是緊張得不行。
腳步聲遠去直至聽不見,橋本茶擡眸确認了一下,放下拍胸口的手,神情自若:“我好了。”
見此,高嶺蕾哪裡還不明白:“演技挺好。”
“我以為你在配合我。”
“不,你吓到我了。”
橋本茶從善如流:“抱歉。”
高嶺蕾搖頭:“你不這麼做,我也會支開影山同學。”
但不會是用這種吓唬他的方式。
橋本茶知道自己是做得過了一些,普通地拜托影山茂夫去買飲料他也不會拒絕,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欺負一下他,讓他把……
把什麼?
橋本茶斂眉,全身心都在拒絕這個理由。
高嶺蕾不知道橋本茶内心掀起的驚濤駭浪,現在隻有她們兩人,她也不需再藏着掖着。
“橋本同學,被綁架的事我告訴爸媽了,他們很害怕,拜托了家裡一有門路的親戚調查了一下。”
“那親戚很厲害,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今天早上就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訴了我們。”
“他說得很含糊,但傳遞出一個訊号,那就是有人要害我,而這人不是我們一普通人家能抵抗的。”
“爸媽聽到吓壞了,問親戚我們該怎麼辦,親戚沉默了良久,隻是說讓我們搬家,離開調味市。”
高嶺蕾就好像在說别人的遭遇般,冷靜又理智,橋本茶很難分辨出她現在的心情。
“所以,待爸媽把一切安排好,過不了多久,我就要離開這裡了。”高嶺蕾放下便當,語重心長,“雖然對方的目标不是你,但我走後,不一定會出現什麼情況,所以,你一定要保持警惕,注意安全。”
“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請務必和影山同學一起走。”
橋本茶擡眸對上高嶺蕾那雙透澈明亮的藍色大眼睛的瞬間,肉.體和靈魂仿佛瞬間被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
“我算是知道你今早為什麼會大張旗鼓來找我了。”
就是為了引起影山茂夫注意,讓他加入到這場對話中來。
以回答他問題的方式提醒他壞人很多,對女生來說很不安全,他需要保護好她。
但為了不讓他憂慮過多,負擔太重,牽扯太深,高嶺蕾又隐瞞了部分真相。而這種處理,提高了影山茂夫警惕的同時,又不至于讓他失去享受正常生活的權利。
用心良苦。
這可能是她覺得最好的安排了。
高嶺蕾看橋本茶若有所思,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喂~還在嗎?大張旗鼓什麼的,這也太誇張了,我隻是很普通地來找不在一個班的朋友罷了。”
“普通?”橋本茶回神。
“重點不該是朋友嗎?”高嶺蕾吐槽。
然後,橋本茶看到衆人心目中的女神翻了個白眼,可愛至極。
高嶺蕾被橋本茶盯得有些害羞,不過還是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說了出來:“橋本同學,和我做朋友吧!”
想和橋本茶做朋友,不是泛泛之交那種。
在沒得知親戚告知的消息之前,她本以為兩人可以慢慢來,可孰料意外總是來得很突然,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她了。
“朋友?”橋本茶意外了一下,随即揚起了嘴角,“好啊!我們做朋友吧。”
她的第二個朋友。
雖然以前的人生像狗屎一樣糟糕,未來也指不定會繼續如此下去,但是,在這過去已過去,未來還未來的夾縫當下,她也能體驗尋常的快樂,那也是很賺了。
“你不會是勉強答應我的吧,怎麼笑容這麼苦澀?”在自己所信任的人面前,高嶺蕾一向很坦誠。
最主要的是,她想通過故意打趣抹除眼前笑容的苦澀之感。
不想讓朋友難過不是很正常嗎?
“有嗎?”橋本茶伸手揉自己的雙頰,試圖揉出一個正常的笑容來。
“有啊,我來幫你!”高嶺蕾看她反應有趣,忍不住上前幫忙。
待影山茂夫買完水氣喘籲籲爬上天台時,橋本茶和高嶺蕾之間的疏離感已完全消失。不過很難察覺這細微的變化,因為兩人剛才揉搓了對方的臉鬧了一番後覺得很幼稚,現在正在反省中。
“呼呼,橋本同學!水!”
影山茂夫喘息氣,來不及歇息,快速打開水瓶蓋子遞到橋本茶面前,他皙白的臉微紅,額頭的薄汗打濕了貼近皮膚的劉海,濕漉漉的,有些狼狽,但在夏日和微風的加持下,少年清瘦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可靠。
無法忽視太陽光被水瓶中的水折射的美麗色彩,橋本茶擡眸與影山茂夫擔憂的眼神對上,心髒莫名漏跳了一拍。
肯定是她騙人感到愧疚導緻的。
“謝謝。”橋本茶接過水瓶,當即喝了兩口。
“好些了嗎?”影山茂夫跪坐在她旁邊,表情認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清水入喉下肚,橋本茶感覺腦子都清醒了許多,對外界的感知也更加敏銳清晰。
影山茂夫的視線太大膽了,讓她有些不适應。
明明平時很少會用這麼直白的目光注視她,有時候她看過去他反而會躲閃來着。
好奇怪。
可能是太擔心了吧?
還是怪她,她不應該騙他。
“好多了。”
橋本茶回了一句,剛想向影山茂夫把水蓋要過來,不料對方竟直接把水瓶從她手中接了過去,将蓋子蓋上。
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沒有任何違和感。
橋本茶愣了一下,收回空無一物的手,莫名想逃離此地。
“午休要結束了,我們快吃完回教室吧。”
一直沒出聲的高嶺蕾分别看了橋本茶和影山茂夫一眼:“好。”
影山茂夫确認橋本茶無礙後,也乖乖點頭,變回了平常的狀态。
無害,軟糯,存在感極低。
三人回去的路上,一直沒顯形的小酒窩出現在影山茂夫肩頭:“你就隻買了水?不給小蕾買飲料?那不是你喜歡的人嗎?這不是表現的好機會嗎?”
被小酒窩這麼一連問,影山茂夫似乎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沒有後悔的意思,隻是表情淡淡,理所當然地回:“來不及買。”
橋本同學被噎了,他自然要快點把水買好送回去,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
聽到這回答,小酒窩眼睛變得一大一小,用手摸着下巴,發出若有所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