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淺羽女士确實是這起案件的真兇。我的意思是廣濑的證詞是有一部分真實的,兇手也确實是淺羽女士。”
害怕自己不僅沒有證明廣濑的清白,還要把其他人拉進坑裡,空山趕緊解釋。
高木的性子是溫吞的,同時也是剛銳的。這也就造成了他一旦在案件上産生疑問就會一路跟進追尋到底,看見高木還想追問,空山趕緊拉開話題。
畢竟空山自己都不清楚廣濑證詞中的砰砰聲是怎麼回事,怎麼和高木解釋呢?
“我保持安靜,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淺羽女士。”
松田拉平了嘴角,他撚了撚手指,想抽出一根煙來又放棄了。
“空山畢竟是一個連溫室都沒有踏出去過的學生罷了,在現實的人性中保持沉默是最輕松的做法。”
看見空山睜大眼睛瞪着他,他也沒道歉,隻是嗤笑了一下:“怎麼?這就把你吓到了?
所謂的警察,可不是正義的守護者。我們隻不過是規則的簇擁者。抱着匡扶正義的天真想法,隻會撞得頭破血流。”
空山捏緊了拳頭,松田這家夥老是這樣。講話直白的要死。這次的案件不同于以往的惡人迫害善人,是一起典型的複仇類案件。
兇手的女兒因為被玷污選擇了自殺,母親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在得知面前時不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真正的仇人後,激情殺人。
面對本處于弱勢地位的兇手,很難有心懷正義之人能站出來指出對于兇手不利的證據。
……又别扭的要死。明明是想關心空山的話,轉了好幾道彎才能聽出來是想安慰空山不要因為職業道德折磨良心。
“難道空山你早就猜到淺羽和佳奈的殺人動機了嗎?”目暮十三恍然大悟。
複仇類案件的産生有一個很大的因素——當事人不認為法律能給與他們的仇人所應得的嚴懲。
在訴衷于法律無果後,原先的受害者們拿起屠刀,搖身一變成為了加害者。抛卻現代的法律,依靠遠古的法則血債血償。
“是的,我猜測澤部老師是因為對淺羽女士大女兒的性犯罪遭到複仇的。兇手是淺羽女士,這是無可置疑的。
奇怪的是從犯罪現場的布置來看,重要的部分是颠倒的,顯得頭重腳輕。”
“不過要想解釋到底是哪兩部分的比重相反,首先要分析犯罪手法的選擇。
每個犯罪現場都包含三大要素——案發現場環境特點、被害人信息、現場痕迹物證信息。這三者内在都有密切的邏輯關系。即‘誰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殺了誰?’
誰是兇手?淺羽女士。她作為一名女性在犯罪手法上應該更傾向于省力且易于做到的,例如毒殺。
這與她選擇了最耗費力氣的勒殺相悖。
在什麼樣的環境下?自己的家中。人們認為家是屬于自己的領地,在家中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安全感,更傾向于選擇廚房的刀具或應急的消防斧。
這與她選擇的日常生活中少見的麻繩相悖。
殺了誰?使得自己家庭破碎的元兇,時不時出現在周圍裝作無辜的性.犯罪者。出于洩憤的目的,兇手本應更傾向于能夠帶來大量血迹,能在屍體上留下深刻痕迹。
這與死者出現的霓虹文化中希望保留全屍的上吊相悖。”
“種種相悖的因子都在暗示同一個信息——勒殺是為了滿足兇手心裡的具有類似宗教意義的某種代表性儀式。
隻有殺死死者,并将他挂上繩索,才算完成了整套複仇儀式。”
“我們再回到一開始提到的現場颠倒的兩個部分。繁瑣的複仇儀式和簡陋的現場布置。
淺羽女士隻是簡單的打開了窗戶僞裝成有人闖入,連房間都沒有打亂顯得經過外人的翻找。唯一值得提到的就是她刻意将自己女兒愛子的遺像朝向了死者。”
空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安靜的真正原因。
“……我猜測淺羽女士本就沒打算脫罪,她在完成了謀殺後,就已經從無盡的折磨中喘息了一會兒。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