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腳步生風地跑回了房間,直奔那剩下最後三分之一的舒緩劑。也許喝完了就能把這惱人的感冒趕走!可惡,隻要想到剛剛在瑟西利娅面前挂着兩串水晶鼻涕,他就覺得無地自容。
詹姆斯甩甩有些發燙的臉,抄起那方形瓶一股腦把液體倒進了嘴裡。
熟悉的白煙又冒了出來,詹姆斯微微安下心來,眯着眼睛等待藥效發作。
希爾家不愧是大家族,連藥劑瓶都是統一設計過的。不過他的祖父也是十分出色的魔藥師,大概類似畫師在畫作上簽名,像他們這樣的人調配出的魔藥也要蓋上自己的戳。
他的手指撫過瓶底的三條突起,這些線條勾勒纏繞,仔細辨認後應該是個字母H的變形。
……等等……是錯覺嗎?為什麼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類似的?
詹姆斯幾乎是貼着臉去觀察,這個圖案對他來說十分眼熟,可自己就跟斷片似的想不起來。若非把裡面的液體喝光,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底部的端倪。
“詹米?詹米?”房間的門被母親敲響,得到允許後的尤菲米娅抱着一大堆聖誕禮物走了進來。“一定是山谷外的風雪迷了這些可憐的貓頭鷹的眼睛。瞧瞧,你的朋友們送你的禮物全部被扔到了門口。”
“我就知道西裡斯他們不會忘了我。”一心撲在其他事情上的詹姆斯随口回答道。
尤菲米娅伸出食指點點他的額頭,“傻站在這裡幹什麼?梅林啊,怎麼身上那麼冷,頭卻那麼燙?你發燒了?”
“沒事的媽媽,我已經喝過藥了。”為了不讓母親過度擔心,詹姆斯接過她手中的禮物後就開始将她往外推。
尤菲米娅歎了口氣,但好歹眉頭舒展許多,“那就好,你總是讓我很省心。”說完她注意到了詹姆斯手裡的魔藥瓶,定睛仔細分辨後才終于完全放下心來,“不錯,确實是喝過了。看瓶底的紋路就知道是出自希爾家族的手藝。”
最後碰碰兒子還帶着些許嬰兒肥的臉頰,尤菲米娅又從裙兜裡找出一封信來囑咐道:“對了詹米,這是寄給利娅的,不如就拜托你轉交給她好了?我看今晚上你們都沒怎麼說過話,是發生不愉快的事情了嗎?難道是你忘記給她準備聖誕禮物?你們這些小孩子呀……”
“怎麼可能?!”詹姆斯大聲反駁,不禁思考在母親眼裡自己是有多不靠譜?
直到他拍着胸脯保證完成交待的事情,熱心腸的尤菲米娅終于舍得離開。
詹姆斯這才有時間打量起手中皺巴巴的信件。那封信上就寫着‘瑟西利娅·希爾收’幾個字,從語氣上講并不像來自熟人。并且傳遞它的貓頭鷹肯定有雙鋒利的爪子,否則白色信封上怎麼會破了好幾條縫。
唯恐瑟西利娅在屋頂等久了的詹姆斯決定先放下心中的疑惑,他捏着信封的一角,轉身去拿書桌上的魔杖,他還惦記着給瑟西利娅加個保暖咒。畢竟萬一她也因此生了病,詹姆斯會覺得愧疚。
殊不知那封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件随他一甩,裡面的内容幹脆就由着慣性從裂縫中掉了出來,‘啪嗒’一聲背面朝下落在了地毯上。
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張相片紙,會是屬于誰的呢?
詹姆斯萬分懊惱地蹲下去撿,腦海裡琢磨着自己該如何解釋才能避免被瑟西利娅打上“偷窺狂”的烙印。梅林在上,他們的關系才剛有起色!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相片并将它翻轉過來的瞬間,詹姆斯整個人卻如墜冰窟。
——畫面裡是層層疊疊的樹,由于相機的視角足夠高,透過圍攏的樹冠缺口,他看見變成狼人的盧平在和柳樹搏擊!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刻意記錄下了月亮臉的秘密。然而作為知情人士之一,詹姆斯敢拍着胸脯保證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這一切本該無旁人知曉的,可那張相片是怎麼回事?!
詹姆斯心中警鈴大作,他深知萊姆斯的身份被宣之于衆的後果:就連校長鄧布利多都是偷偷為盧平尋找月圓之夜的避難所,那麼偌大霍格沃茨會允許一個狼人學生的存在嗎?更别提那些事發後必然随之而來的冷眼和指責,較他和西裡斯更偏内向的盧平怎麼可能承受的了?
誰…到底是誰做的?是誰想打破他們的平靜生活?
所有亂糟糟的思緒都亟待一個突破口。詹姆斯努力翻找起自己的記憶,終于,伴着如同被人當頭棒擊的感覺,他鎖定到了黑魔法防禦課上,盧平手裡捏着的那塊吊墜。
——“也許适當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才能避免發生意外呢?據我所知,利娅也曾讀過幾部相關的書籍,有一本叫做《厚毛的鼻尖,人類的心髒》還是從學校圖書館借的。”
——“月亮臉,你怎麼老是對着一個空瓶子走神?”
——“……順便一提,這可是希爾家的秘方。”“…看瓶底的紋路就知道是出自希爾家族的手藝。”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人就會想盡辦法去搜尋證據以證實自己的猜想。
一切都說通了:她這樣的乖乖女怎麼會突然對狼人有關的書籍感興趣?隻可能是她在其他地方接觸到了相關的信息,才會産生了解的欲望。也許她以為自己喝下什麼特質的藥水後,就可以做到來去神不知鬼不覺,但百密終有一疏,月亮臉手中的藥劑瓶就是她曾在月圓之夜出現在打人柳附近的佐證。原來月亮臉一直在給自己暗示,而自己卻視而不見!她甚至還拍下了月亮臉變成狼人的照片,難道是想趁機對他們加以威脅和打擊報複?
他竟然還在上一秒和這樣陰險狡詐的人有說有笑地欣賞煙花……
此時此刻,詹姆斯感覺胃裡翻湧起陣陣惡心,這兩天和瑟西利娅一起度過的回憶分明是對萊姆斯、對劫道者們的背叛!!
詹姆斯越想越深,甚至開始從入學前細數瑟西利娅可能的邪惡罪證。也許那日在沼澤裡她也并非真心想要救他,而是怕帶着他的魔杖獨自一人回去的話難以交差。
他伏在床邊強忍着幹嘔,後背上冷汗直冒。手裡緊緊攥着的魔杖刹那間變得脆弱無比,似乎自己隻需要輕輕用力就可以把它折斷。
呵,被這種人使用過還不如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