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她竟然還想着送他禮物。

詹姆斯·波特哪怕用他可憐的大腦想一想就知道，如果始作俑者是她，她會冒着風險讓人将把柄送到他眼皮底下？

他說着會改變，其實一點也沒變。就算他僞裝得再熱情、再耐心，也改不了隐藏起來的不信任。

他對于斯萊特林發自内心的蔑視，即便是在一起經曆過諸多事件後，依舊難以消磨。

手心裡淌過刺骨的液體，瑟西利娅收縮五指攏了攏掌中碎渣，接着站起來。

大概是到了男孩發育的時期，從這學期入學時的差不多個頭，詹姆斯已經長得需要自己略微擡起下巴去對視了。

“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她呵出一口白氣。

詹姆斯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拿魔杖的本來目的，隻是為了給她加個保暖咒。

她轉身離開，像片挽留不住的雪花。

詹姆斯有些後悔剛剛的沖動，也許應該聽聽她的解釋？可是對朋友的擔憂、對瑟西利娅的懷疑以及對自己的唾棄就像沉甸甸的三塊巨石壓在他胸口上，面對這似乎被揭穿了的真相，他有些不願但又不能不去相信。

他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垂着眼，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商量：“萊姆斯是無辜的，沒有人天生願意當個狼人。你如果告發他，他會被趕出學校的。你知道的，他家裡條件不算好，能到霍格沃茨讀書已經是大費周章了。”

“放過萊姆斯，要報複的話沖着我來，他從沒參與過任何關于鼻涕蟲的事情。”

到現在，他都認為這一切是她主導，出發點是為了替斯内普出頭。

沒由來地看着詹姆斯低聲下氣的樣子，她倒是覺得有些解恨。可是還不夠，她還想看他氣得雙眼通紅，氣得渾身顫抖但又對她無可奈何，氣得恨不得将袖裡藏着的魔杖抽出來，用杖尖指着她，可就是哆嗦着念不完咒語。

“那就祝他好運吧。”

她故意說得模棱兩可，接着露出他熟悉的、看到他倒黴時就會有的标志性笑容。她的睫毛、發梢都挂着白雪，原本應該是無比聖潔的模樣，卻在這個月夜下顯得十分妖冶，令人膽寒。

不出所料，詹姆斯如同炸了毛的獅子，他一把将魔杖對準她，“收回你的話！否則你一定走不出這個地方！”

瑟西利娅冷笑：“拭目以待。”

接着她竟然先發制人，直接弓身屈肘往詹姆斯懷裡撞去，給他狠狠一擊。

詹姆斯吃痛地捂着腹部後退兩步，惱怒地瞪着瑟西利娅：“看來是我對你太客氣了。”

說完他掏出魔杖，對準瑟西利娅準備發出一記‘昏昏倒地’。然而瑟西利娅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做，幹脆地閃身躲開。

魔咒擊打在屋檐上，震飛些許碎料。她趁着空隙，單手扒住閣樓的窗框準備躍進去，但詹姆斯的運動天賦也不容小觑，縱然房頂稍微有些坡度，他也能夠快步奔過來，攥住瑟西利娅的瘦弱的肩膀就往外拖。

瑟西利娅被他情急之下的這麼一拖，直接失去平衡點，後背着地在屋頂上連環翻滾幾轉。眼見着就要随着傾斜的角度滾下樓，詹姆斯驚恐地趕忙棄了魔杖飛身撲去，将自己墊在她身前，以阻止她的掉落。

為增大摩擦，詹姆斯的手掌和小腿都被瓦片劃出了血痕。

他們在屋頂的邊緣堪堪停下，紛紛劫後餘生地大喘着粗氣。詹姆斯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距離地面的高度，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

“……記得我說過的嗎？哪怕你再讨厭我，我現在也還是你家的客人。”瑟西利娅忍着渾身的疼痛，抖着聲音開口。

詹姆斯一言不發，他深知是自己的錯，他并不想害她墜樓。可自己就是說不出任何道歉的話。

最後她平靜地當着詹姆斯的面，用沾着血液的手一點點将那張皺巴巴的相片撕毀。

詹姆斯不記得她的手曾在哪裡受過傷。

但他明白，經過今晚，他們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