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着這樣的疑惑,鼻尖擦着同色系的校袍向上望去,入眼是掠奪者四人。
為首的是詹姆斯,他的襯衫紐扣總是扣得很随性,松松垮垮預示着主人的灑脫恣意性格。分明他雙手懶洋洋抄在外套裡,嘴角也噙着抹笑,可顯然并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容易相處。
“你剛剛說什麼?”他的鏡片閃過寒芒,“有本事再說一遍?”
霍克的身形在詹姆斯的氣勢之下襯得矮了許多,但依舊帶着不服的意味反駁:“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或者說……真不敢相信!你詹姆斯·波特是在幫死對頭鳴不平嗎?”
“你嚼舌根時嗓門可真大。”西裡斯背靠着扶手挑刺,“沒記錯的話,走廊也是公共區域吧?注意點禮儀。”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否則就是以訛傳訛。你們怎麼能如此冒犯地對待一位小姐!”站在詹姆斯身側的盧平眼含愠色。
“裝什麼道貌岸然?”霍克梗着脖子反駁,“個個都幫着希爾說話,看來昨晚的飲料都沒少喝。”
“是啊,瞧着還沒醒呢。”加雷斯立刻幫腔作勢。
他不會承認自己的目光總是會習慣性去搜尋瑟西利娅的身影。也因此,隻有他知道昨晚的舞會上最後和瑟西利娅單獨相處的人是誰。
加雷斯帶着股酸意——這被他歸為‘迷情劑’還沒失效的副作用,嘲諷道:“畢竟如果沒有中計,想必你也不會有心情和那種人靠在一起賞月!”
“噢,誰來感受下,我的心跳得好快……”羅文造作地捂住胸口,邊說邊倒向霍克。
巫師天生便被訓練運用魔杖攻擊。當他們面臨挑釁時,将杖尖對準敵人或許能稱之為習慣;而将拳頭對準敵人,則可以視為本能。
于是詹姆斯想也沒想的,憑一己之力把這三個外強中幹的男孩送進了醫療翼。
“你是說,麥格教授因此罰他關一周禁閉?”
瑟西利娅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筆。
不顧弗立維教授在講台上演示得有多麼聲情并茂,多蘿西擡手擋住側臉以方便向瑟西利娅傳遞一手情報。
“我必須要告訴你,丹尼爾跟我形容的,‘就像是打翻了一地的茄汁面條’。”多蘿西津津有味地說。
“是嗎?”瑟西利娅的态度不鹹不淡,“那聽起來還算時間短了。”
“要不說麥格教授偏心波特他們呢……不是!這是重點嗎利娅!”多蘿西忍不住小幅度搖晃身旁瑟西利娅的衣袖,“重點是那三個家夥在途中講你的壞話,以及他幫忙狠狠出了口惡氣!”
瑟西利娅抓住課桌以穩住身形,強調到:“并非是我要求的。”
話雖如此,心口卻宛若有貓尾巴拂過般,輕飄飄的躁動。
“總之大概是休息時間留下來打掃儲藏室之類的工作。不知缺席一段時間的訓練會不會把波特這個魁地奇狂魔給逼瘋?真是沖動的懲罰。”多蘿西有意無意地去瞟瑟西利娅,隻是好友卻跟木頭似的沒反應。
“——小姐!瓊斯小姐!”
弗立維教授拿教棍輕輕敲了敲講桌:“能和朋友輕松地聊天,想必已經完全掌握這節課的内容了。那麼就請你來演示一下如何使用‘水火不侵’以托起這隻滾燙的茶壺吧。”
格蘭芬多儲藏室位于南塔樓的最頂層,内部空間類似一頂放大版的圓錐帽,通過開辟的矩形窗能夠遙望同一高度的貓頭鷹棚屋。
那裡堆放着學院赢來的各色榮譽獎章以及證書,除此之外置物架上還堆放着彩帶、橫幅等活動用品。由于長時間無人打掃,儲藏室早已布滿塵灰,頭頂的銅吊燈也綴着厚厚蛛網。
麥格教授要求詹姆斯在裡面做清潔的同時思過。為保證虔誠,特别叮囑其不可攜帶魔杖。
對于關禁閉的處罰詹姆斯并不後悔,因為那種拳拳到肉讓讨厭的人閉嘴的快感實在是難以複刻。唯一遺憾的是,公正的麥格教授将他這個鬥毆事件的‘主犯’和西裡斯、萊姆斯以及彼得三名‘從犯’分開懲戒。
詹姆斯百無聊賴地扛起掃把,沒在打掃,反而翻玩起曆屆學院得到的獎章,隻不過拉開抽屜後被嗆了一鼻子灰,本就帶着傷的臉上更是蹭得五顔六色。
他靠着這些舉動消磨着時間,也借此刻意不去想那些大男孩才擁有的心事。
他自覺沒有勇氣再見清醒後的瑟西利娅,但碰上别人惡意抹黑她時,又實在難以忍受。
當他猜測出瑟西利娅誤飲用了含有他而非斯内普制作的迷情劑的時候,坦白來講,那些蓄積在他胸膛裡的恐慌和妒意瞬間消失,轉而替代為了一絲竊喜。并且這種令人不齒的竊喜情緒随着瑟西利娅表現出對他的依賴後持續放大。
尤其是,當女孩收起渾身的尖刺,安靜乖巧地貼向他的刹那,他居然開始不切實際地祈禱懷裡的表針能夠走得再慢一點。
所以他收回了解藥。
若論起自私,詹姆斯再也不能問心無愧了。
或許這才是對他真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