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摘下蒙眼的黑巾,下了馬車,扶雙就已置身林中,四周林霧彌漫,眼前隻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山莊,門匾空白,黑漆上色,鬼氣森森。
扶雙想到了鬼屋,中式恐怖的那一種,可惜門口沒有挂兩個紅燈籠,不然就更像了,擡眼看了下一邊的虎牙,臉上的血不流了,不過若是不用上極好的傷藥,恐怕是要留疤的,以後就叫他刀疤吧。
跟着黑衣人進門時,扶雙仔細看了一眼門上的漆,還悄悄伸手摸了一把,估摸着這漆的時間應當不超過一年,這組織應該也成立沒多久。
山莊内的景象和别處的沒什麼區别,就是多了些陰暗的光影,以及一些本應陽間的設計轉變成了陰間設計,什麼該刷紅漆的地方刷黑漆,什麼挂紅燈籠的地方偏偏挂白燈籠,這個山莊主人是不是在咒自己死?
或者他覺得這樣很吓人?
走到後山又是另一個布置,這次倒沒有白燈籠了,隻架了火把,空地上分站兩排,一排約有十一二個孩童,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許狼狽,一聽見入口處又有動靜,便齊刷刷的小心看過來,在刀疤身上多打量幾眼,在扶雙身上又多打量幾眼,不因别的,隻因扶雙太過幹淨整潔,不像是與人搏鬥厮殺過。
這群孩子可比陰間布置吓人,扶雙不需人說就自動站進靠右的那一排,身後的刀疤和劍三立馬跟上,然後自以為隐蔽的緊張的打量周圍的同齡人,領隊的黑衣人未會說什麼,帶的人聰明,他也就邁着步子到了最前面和其他黑衣人會了合。
扶雙老老實實的站着等着,還低着頭,一旁的刀疤也學着扶雙的樣子低了頭,不再去看别人,也不叫别人看自己。
等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的時間,未再有新人來,衆人還不知要等多久,隻聽最前方有個黑衣人說道:“首領來了。”
霎時間針落可聞,衆人呼吸都是下意識一滞,扶雙卻擡起頭,直直望向三層台階高的最首處。
未曾聽到腳步聲,卻見有一個人從黑暗之中走到火把的光源之下,一身黑衣,黑色的面巾,打扮的與那些負責交襲他們的黑衣人并無分别,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大不相同,神秘莫測,危險至極。
【叮,恭喜宿主成功與老闆會面,正式入職。】
【商城系統開啟,好感度偵查開始,線索輪盤開啟,成就任務系統開啟……】
【檢測到現老闆好感度為0,請宿主再接再厲,成為最優秀的打工人。】
……
系統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扶雙卻沒有查看,她隻專心的看着高處的人。
可這距離有些遠,火光亦有些昏暗,她看不見老闆的表情,看不見老闆的眼睛,她在心裡可惜,卻又看見一個更小的身影就從老闆後面跟着走了出來。
等到身影站到光處,就可看清那是個小人兒,一身簡樸黑衣,手握一把細長銀劍,面容清秀稚嫩,透着股幹淨勁兒,看身高樣貌,年紀也不過十來歲。他氣勢并不唬人,給人的危險感也不強于前面的首領,可他卻有一種比首領更引人注目的感覺。
扶雙知道,這種引人矚目的感覺叫做“空降派。”
他是老闆的兒子嗎?她忍不住眯了眯眼,似乎是想要把台上那個小子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惜沒什麼用,這樣像是野生貓科動物遇到危險做出的反應表情在一張圓圓的小孩臉上隻會顯得有些滑稽可愛,看是看不清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變小了,情緒管理也沒有以前做的好了,遇到這種情況,扶雙忍不住心裡尋思:‘一個新開不久的福利幾乎沒有的黑心作坊,居然還能遇到空降派,算不算是廟小妖風大?’
再見那個清秀的小子,總覺得那張不算讓人讨厭的臉上赫然寫着“特權階級”四個大字,也不知有多大的特權。
其他人雖然不如扶雙想得這麼多,但恐怕都是想的不太好,氣氛免不了有些躁動起來,但誰也不敢嘀咕出聲,畢竟危險的首領在前,大家一個個的也隻能像是木頭樣站在原地,隻是那一雙雙眼睛可都有意無意的看着那“特權階級”。
不知首領是讀不懂氣氛或者壓根不在意這種人帶來的氣氛,他淡淡的掃了一遍下面的人,二十多個人,往下看和收回視線之間沒用超過兩秒,所以他其實跟沒看一樣,可被掃過認為被看過的人隻覺得被一把刀,一把利刀的刀背擦了一下脖子。
所有人,所有接受着掃視的人,他們的心就被吊了起來,他們的眼睛從來沒這麼看得清楚,他們的注意力從來沒這麼集中,一種叫恐懼的情緒彰顯着它的力量,叫他們對首領此刻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動作都倍加留心。
然後他們清楚的看見首領将手半舉起來,輕輕将手搭在旁邊站着的那“特權階級”的肩上,于是一種關注被非恐懼的情緒裹挾着從首領身上半轉到了這個特殊的人身上。
搭手的人可能隻是覺得這人肩膀的高度很适合當個手架子,但看到這一幕的人,沒有一個不會認為二人關系匪淺。
“特權階級”沒有發現下面人們的情緒,可他還是皺起了眉,因為搭在他肩上的那隻手,他不喜歡那隻手,也不喜歡手的主人,他下意識的想甩開那隻手,可那隻手力道很大,無形的力量更大,手的主人掌握着他的命運,他抗拒,他無力反抗,于是他乖乖的站着,乖乖的被親近,努力把不悅和厭惡隐藏在陰影之中。
“這裡隻會留下用劍殺人的人。”
首領開口了,聲音低沉又過于沙啞,像沙石磨砺而出,非是一般人會發出的,聽起來像是厲鬼幽魂,他的第一句話的意思也很像是沙石磨砺,厲鬼索命,讓非用劍者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