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熱烈和溫柔,仿佛被那一陣冷風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緊張。
一點紅注視着她,在說完那一句之後,他便緊抿着唇,執着的認真的注視着,等着扶雙給他一個回答,一個能夠足夠說服他的回答。
這個回答要多高明才能否認一個事實?或許也不需要多高明,隻要他想相信就可以。
“我失約了。”扶雙有些頭疼,她不喜歡說謊,尤其是拙劣的謊言,更何況是對一點紅,她也沒必要說謊,隻是……他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
聽到這個回答的一點紅,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他似乎把情況想得很糟,他看向了陸小鳳,眼神裡已帶着殺意。
[宿主,你覺不覺得一點紅好像是來抓奸的呀?]系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偷偷來見個人,何至于反應這麼大。
比起像是因為失約而惱怒,一點紅此刻明明更像是愛上一個風流多情的人渣,聽完人渣的山盟海誓,被哄的暈頭轉向,結果轉頭就發現人渣偷偷跑來去見自己的狐狸精小情人,被當場捉住了,那人渣輕飄飄的回了一句是我錯了,然後就沒什麼别的表示了。
既不想要跟人渣分手,又不想要罵人渣的一點紅,轉而就把矛頭對準了“勾引”人渣的小情人。
扶雙:???
何止是系統,被殺意針對的陸小鳳也已自己的思維充分理解了現在的情況,他甚至比扶雙還要理解此刻的一點紅。
因為他是一個男人,男人總是更了解男人,他從第一次見到一點紅的時候就知道,這位聞名江湖的殺手戀慕着她,這愛慕對于一個克制的殺手來說是藏不住的
因為愛,人會嫉妒,人會吃醋,人更會對自己的情敵有敵意,但這個深愛的人最不認同的一件事恐怕是……自己所喜歡的人有危險。
扶雙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最該做的就是把自己變成一件工具,一把隻會殺人的利劍,工具人是沒有感情的。
殺手要是動了感情,還是對本來的任務目标動感情,這無疑是将自身置于險境,更别說他們還有一個恐怖的組織管控着他們。
這個叫一點紅的殺手很擔心她,這種擔心遠勝于嫉妒,屬于人的複雜的情緒會交織着,他應該是曾經要求她離危險遠一點,也就是離他們遠一點。
可是她失約了,她是個不該失約的人,她的行為證明了她的感情控制了她的行動,這是緻命的。
這個男人要求不了他心愛的女人做什麼,所以這個男人現在能做的就隻是清除危險的根源。
陸小鳳為之歎息,可卻不會乖乖受死。
“大家為什麼不坐下來,一起好好的說說話呢?”花滿樓的聲音帶着些許歎息,他本就是個不喜歡人殺人的人,更别說殺人者是出于這樣的原因。
“我和要死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一點紅聲音冷到了骨子裡,他的手已按在劍柄上,無論是一個殺手還是一個劍客,當他下了決心,手已經握住了自己的武器,那就是絕不回頭的意思。
“夠了。”扶雙輕喝一聲。
一點紅的動作一頓,他看向她,眼神裡有那麼多情緒,他咬着牙,若是稍微少了點力,他怕一些不該說的話就脫口而出,可無論他現在是什麼表情,是什麼眼神,是什麼情緒,他的手都乖乖的沒有拔出劍。
“首領沒有下令要他們死,這兩個人……是我的。”扶雙的語氣并不嚴厲,她隻是很平淡的在陳述事實,無論是系統的分析還是陸小鳳的理解,都與她無關。
她有自己的理解,并且絕不認為自己是理解最淺的那個。
一點紅仿佛已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是他咬的太用力了,還是這隻是一種錯覺,他就這樣直愣愣的站着,沒有動也沒有回話。
扶雙起身,一步步走近他,他卻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與不安,她還要說什麼?她又要做什麼?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她的目光灑在他的身上,她在他的耳邊用熟悉的那種溫柔的語調輕輕道:“我們回去吧,我們兩個回去好不好?”
好!他的腦子還會反應過來,他的心已經迫不及待的叫出了答案,他雖然未說一個字,但是她輕而易舉的把他的手從劍上拿開,然後牽住,柔軟的絲線仿佛捆住了他的靈魂,叫他變成了被人操縱的木偶。
她帶着他走,他就隻會跟着走,他無力反抗,似乎也不想反抗。
或許這就是他恐懼的地方。
“等等,你要去哪兒?”
陸小鳳不由自主出聲問道,但這其實是一個不用問的問題,他們還能去哪?他們隻能回組織。
于是,幾乎是下一秒,他聲音低了些,夾雜着微微的歎息:“你其實可以留下來的。”
扶雙感覺到随着陸小鳳的話,一點紅整個人僵硬了一下,她在這裡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所以她也什麼也沒說,她頭也沒有回,毫不猶豫的帶着一點紅離開了……
兩個人走了,兩個人留下來,唯一多的是一種叫人情緒低沉的沉默。
“果然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你陸小雞竟然也會挽留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跟着另一個男人跑了。”
帶着新奇語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打破了陸小鳳此刻有點低沉的心緒。
陸小鳳擡起頭看向出聲的人,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笑道:“你這個猴精怎麼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