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起李尋歡,此人可謂當世奇人。
至少以扶雙自認淺薄的認知加上她找到的現有的李尋歡的資料來看,李尋歡這個人充分體現了一位著名哲學家說過的一句話:“一個人最大的敵人是他自己。”
遠走關外十年,是因為他的結義兄弟龍嘯雲嗎?是因為表妹林詩音嗎?
不,依扶雙看來是因為他自己,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離奇的現象,根本原因都是他自己。
他無私奉獻,助人為樂,重情重義……可以說他的優點簡直數不勝數,道德高出九成九的江湖人一大截,但活了這麼多年下來,恨他的人就是要比愛他的人多,且他還偏偏要往恨他的人中間裡走,隻因為他愛的人也是恨他的人。
不過哪怕李尋歡這個人再奇也和扶雙無關,但看着此刻阿飛的神情,想必李尋歡是和阿飛有關系的。
或許他們是好朋友。
“如果你和那位小李飛刀是朋友的話,我想你該提醒他一下。”扶雙真心的建議道,人總有在忙起來的時候才不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聽說,他那位結義兄弟龍嘯雲待他并不怎麼好,興雲莊内聚集的那批江湖人士又都是好名薄義之人,林夫人哪怕是他表妹,可素有舊怨,恐怕也說不上什麼話,如此一來,李尋歡可是孤立無援了。”
阿飛已經起身,英俊的臉上隐約可見一絲擔憂,他似乎是要想立刻跑到興雲莊,跑到李尋歡的身邊去。
“等等。”扶雙忙出言阻止阿飛剛回來沒做多久就要沖回寒夜,往興雲莊闖,“你要去也不急于一時,且不說進不進得去,此時夜深,你要是擅闖的話,恐怕會打草驚蛇,反而更容易給李尋歡添麻煩。”
她溫聲勸他:“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光明正大的去興雲莊。”
阿飛緊抿着薄唇,短暫思考片刻,腦子裡雖然是有些亂,想了許許多多,卻又一時理不開頭緒,但還點了點頭,身體順從的被扶雙引導重新坐下來。
“竈間還有些饅頭,你可用些,吃飽啦再好好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明天才能有精神幫你的朋友解決麻煩,李尋歡現在能靠的隻有你了,你要是不照顧好自己,豈不是辜負了他。”
她的聲音在耳邊響着,滿是溫柔和關心,字字珠玑,為他着想,叫人想要聽從。
“你們要面對的敵人窮兇極惡,詭計多段……現在不管怎麼樣,你也該休息好,照顧好自己,克制自己的沖動,這樣才能為你的朋友出力,否則不僅你會危險,更是救不了你的朋友。”
阿飛也聽從了,他把話記在了心裡,他吃了饅頭,洗了澡,換上了一身新衣服,躺在了白天曬過太陽的被褥上,要逼自己帶着滿腹心事睡過去,如她所說,他要好好休息,才能去幫李尋歡……
“現在的孩子都像阿飛一樣嗎?”忽悠走難纏的少年之後,扶雙發自内心的問了旁邊的‘師弟’一句。
‘師弟’甚至沒有思考就十分果斷的回答了一句:“他不是個孩子,他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很沖動的男人。”
扶雙覺得這個見解很新奇,但卻沒有再說什麼,她隻是轉身上了樓,并且決定明天沒有事情的話就不下二樓了,等到了後天她直接走人。
然而事情總是免不了意外。
待到第二日,扶雙一邊坐在窗邊曬着太陽看書,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和坐在輪椅上的薛笑人說話的時候。
手下過來彙報,一個叫阿飛的人大鬧了興雲莊,和莊子裡的人動起了手,差一點把龍嘯雲給宰了,最後被小李飛刀李尋歡拿下了。
“啪”的一聲,扶雙手上的書被用力合上了。
“阿飛?是最近你看中的那小子吧。”薛笑人自從武功全失之後,少有的勾起嘴角,“我遠遠的看過那小子一眼,是有些像一點紅。”
扶雙面無表情,卻極具有威懾力的目光看向過來彙報的手下,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意:“阿飛是誰?”
手下一愣。
“他是組織的人嗎?若我沒記錯,應該不是。”扶雙站起身來,伸手把窗合上,将陽光阻擋在外,屋内似乎也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誰都不是,你把這件事彙報給首領做什麼?首領看起來有精力管這些事嗎?”
薛笑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嘴唇蠕動幾下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卻隻有沉默。
手下也聰明,連忙賠罪:“是屬下昏了頭,還望首領饒恕。”
饒恕?薛笑人手中要是有劍的話,就把他的頭砍下來當做賠罪,如此方能饒恕。
但他手中不僅沒有劍,他身上也沒了武功,他隻能咬牙切齒的說了句:“滾出去!”
手下彎着腰擡頭瞧扶雙的臉色,扶雙微微颔首,他這才退下,冰冷的房間中又隻剩下一片死寂。
“現在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良久,薛笑人苦笑道,他為什麼還活着?是因為不敢死嗎?
扶雙轉身打開了窗子,溫暖的陽光又照了進來,她邁開步子,推着輪椅,把薛笑人放到陽光照射之處。
“不,你還有,你還擁有着比你想的要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