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廳空間狹小,不足以讓兩個人舒展開身子,于是社交距離便有些太過靠近了,以至于西塞爾抽了抽鼻子,莫名覺得這氣味有些熟悉。
仿佛在睡夢中,曾經吃到過類似的……
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巫冽已經向後退了一步,朝公寓的門擡了擡下巴:“進去說。”
“哦。”西塞爾大腦空空,順從地摸出鑰匙,打開門。
應該……沒錯吧,人類的禮儀,似乎就是會把走到家門口的客人迎進來再說話。
巫冽并不着急“審訊”犯人,他進屋後,先是打量着公寓。
從出任務,到醒過來,已經過去好幾天,但公寓内卻纖塵不染,似乎才被主人悉心打掃過。
茶幾上擺着一個巨大的魚缸,稍有些突兀,但玻璃擦得很幹淨,才剛剛換過水,養着的小魚也正健康而快樂地穿梭着。
見到這一幕,巫冽來時路上醞釀的風暴一瞬間煙消雲散。
原來,是為了回來收拾家,照顧寵物。
——他當然不會知道,地是692号拖的,桌是692号擦的,至于魚缸裡的海妖,正在因為極度驚恐,而遊得飛快。
他面色緩和了許多:“如果是為了這些,你可以委托人陪你回來,或者請人來做。”
巫冽說完,又覺得這話說得不妥當。
西塞爾是孤兒,又沒什麼餘錢,凡事當然隻能親力親為。
他便改口道:“以後可以聯系我。”
西塞爾撓了撓手指頭。
他不知道這個銀發男人心底經曆了怎樣的轉換,但總之對方似乎不追究他跑出醫院這件事。
魔王決定大度地原諒對方,原諒他在電梯口把自己吓了一跳這件事。
他像個真正的人類那樣客套着:“好的,謝謝。”
錦盒重新被他放到了餐桌上,現在西塞爾在琢磨,怎麼才能把這個不速之客請走。
——他還約了人交易,時間剩得可不多了。
然後,不速之客打開了他的交易商品。
不速之客取出了最昂貴的那支“商品”。
不速之客說:“正好,你先把這個喝了。”
西塞爾:“……?”
巫冽拆藥劑的動作很娴熟,還沒等西塞爾說話,一記漂亮的指刀,已經把狹長的玻璃瓶口打碎,遞了過去。
西塞爾瞳孔驟然縮緊。
他打碎的根本不是玻璃瓶口,而是魔王發财的心。
“溫決明說,早上喝效果更好。”
巫冽補充道。
直到看着青年仰起頭,一口悶下瓶中的藥劑,他冰山般的眉目,才終于露出些暖意。
-
半小時前。
看見空無一人的病床時,巫冽心中閃過很多念頭。
是消失的S級異常重新出現,将人重新劫走?
不可能,園區出現這麼大規模的異常入侵事件,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就隻能是……西塞爾自行離開。
這個青年有那樣一張和魔王相似的臉,無論做什麼,都難免讓人心中的懷疑更深。
不管是哪種可能,果然還是應該将人圈在身邊。
身後的下屬不敢多語,他悄悄用餘光去瞧長官陰晴不定的表情。
長官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快步而出:“白叁,調監控,還有實驗室那邊新開發的檢測環,去拿給我。”
被叫作白叁的下屬眼前一亮:“是!”
長官提到的檢測環是裝備部和實驗室聯合研究的最新産品,目前還在測試階段,以至于他差點都忘了,還有這種好東西。
按照巫長官的測試,現在的異能檢測設備是可以壓低數值的,隐藏實力不算一樁難事。
但新型檢測環,據說能檢測到被試者的異能上限。
這項技術遲遲沒有得到推廣,是因為實用性一般,很少有人會壓制自己的異能指數上限。
但巫冽深谙異能和魔力之間的關系,也知曉異常的來源,他提出,這項技術,可以用來檢測異常——尤其是一些外觀和人類沒有差别的特殊異常。
巫冽并不想懷疑那個純得有些可愛的青年。
他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試探。
-
“看來你恢複得不錯。”
目光在青年逐漸紅潤的面龐上停留了一瞬,巫冽說道。
西塞爾心想這一瓶三千的藥灌下去,就算他快死了,應該也能活蹦亂跳起來。
魔王的聲音有氣無力:“嗯。”
巫冽驟然向前一步,眸色深沉,仿佛在醞釀着什麼:
“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任務,你與我一同去。”
“在此之前,你需要重新測定一次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