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還想再聊，身後傳來顧客不耐煩的催促，他道了聲“抱歉”，去後廚忙了。

愛麗絲坐在座位上，把蛋筒啃完，開始翻看剛買的攝影雜志。

“想投稿嗎？”老闆送餐過來的時候，看到愛麗絲目光停在征稿頁面。

愛麗絲确實有些心動，問：“能借我紙筆嗎？”

“可以呀，”老闆笑呵呵地問，“什麼樣的？”

愛麗絲看向征稿要求，店門口又進來兩個顧客。老闆大手一揮：“待會我抽空找一下，有什麼都給你拿來。”

說完樂呵呵地去門口引位：“裡面請哈。”

過了一會兒，老闆在給隔壁桌上菜的空擋，丢給愛麗絲各種尺寸的紙張，和兩支筆：“沒有找到信封和郵票，不然就可以直接寄出去了，門口就有一個郵筒。”

“沒關系，謝謝，我可以回家寄。”愛麗絲眨眨眼，沒有聽懂，但她看唐尼寫過信，知道寄信的流程。

老闆轉身去忙别的，愛麗絲盯着筆看了一會兒，筆端有些松動，她試探地按下去，“咔哒”一聲，另一頭筆尖彈出，随手在紙上劃拉兩下，兩道藍色弧線躍然紙上。

愛麗絲松了口氣，很好猜嘛。

她開始挑選紙張，發現一沓散亂的紙堆裡，有一本方方正正的小本子，是由一張張有粘性的方形紙張黏在一起組成的。她扯下表面的一張，又黏回去，再扯下來，貼到桌子上，再扯下來……

“可以反複粘貼诶。”

重複操作數次後，愛麗絲眼睛亮起來，她想了想，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對折，放進口袋，繼續挑選可以用來當信紙的紙張……

從快餐店出來的時候，天色陰沉，風壓抑地呼嘯，樹葉嘩嘩作響，烏雲恨不得壓到頭頂。

愛麗絲望着天，喃喃：“要下雨了嗎？”

閃電應景地劈開天幕，愛麗絲二話不說，拔腿往閣樓跑。

天越來越黑，撲面而來的風帶着濕熱的土腥氣，烏雲還在積聚，一記悶雷炸響在雲層之後。

“轟隆--”

愛麗絲加快腳步，她劇烈喘息着，喘息聲與風聲、腳步聲交揉在一起鼓蕩着耳膜，整個世界都在晃動着往後退，視野變得模糊混沌。

第二道閃電短暫點亮蜘蛛尾巷，在它寂滅後，雷聲轟鳴。

愛麗絲鼻子一酸，喉嚨感受到刺痛，腿上的肌肉也開始發緊，但她隻想把步子邁得再大一點，把腿蹬得再遠一些。

漸漸地，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喘息聲，和支撐她跑下去的信念：靠近走廊的窗還沒有關。

終于趕在雨落下前回到閣樓，愛麗絲坐在桌邊喘息着，透過緊閉的玻璃窗，看大雨磅礴。她幾乎要分不清，哪些雨水是從天上傾盆而下的，哪些又是砸在走廊的欄杆上飛濺而起的。

她靜止下來，世界依舊混沌。

喘了一會兒，漸漸平複，趴到桌上。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雲層好像薄了一些，但看樣子還要下好久。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愛麗絲聽着雨聲，等雷落，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雨停了，天色依舊漆黑。看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愛麗絲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紙條，回家前把紙條貼到壁爐上：

斯老師，我過來喘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