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投影水晶也好，同省市快遞送來的低價“VR眼鏡”也好，送到司瀾手裡時，前後耗時一天。

司瀾沒有在意這批明顯屬于雜牌仿制品的VR眼鏡質量如何，将所有的VR眼鏡拆開之後，司瀾把刻錄了自己影像的投影水晶以及加蓋了城隍印的召令符箓塞進VR顯像儀的中空部分，同時将顯像儀内部纖細的電線切斷。

最後的最後，為了防止外人将VR顯像儀拆開，司瀾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烙印下帶着靈力的陣紋——一旦外殼被拆開，那麼，被安置在内部的召令符箓和投影水晶，将會自行銷毀。

投影水晶倒是沒什麼，召令符箓則不同，這相當于一道帶着城隍印記的敕令符箓。

敕令符箓這種東西吧，說白了相當于是一份合同，按照彼此身份、實力高低，來區分甲乙雙方。

而被司瀾塞進VR顯像儀裡的敕令符箓，便相當于是由城隍廟派發出的一份合同，誰拿着這份合同，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驅使對應的陰差力士——也就是玩家的生魂。

所募生魂，為城隍廟效力，自該歸屬城隍廟所有，但除卻廟裡的城隍之外，誰還想要支配這些個生魂，那就得拿這麼一道蓋了城隍印的敕令符箓來。

于是敕令符箓之對于城隍以及所招募來的生魂之間的關系，就有點兒像是……國有土地的歸屬權和使用權之間，所攔截着的那麼一道界限。

這玩意兒要是被旁人拿去了，難保會不會惹出什麼亂子，索性司瀾直接一開始，就杜絕了這敕令符箓外傳的路子。

再剩下的……

司瀾把玩了下手裡已經組裝好的全新“VR眼鏡”，将自身的神識探入其中，确認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司瀾便再一次尋到劉浩宇家中。

頭發七倒八歪的劉浩宇此時正赤着光脊梁在屋裡打遊戲，司瀾也不管他是不是在下本，直接彈指丢了個障眼法出去，在他的電腦屏幕上彈了個窗口出來：

“宣傳效果怎麼樣，網站留言闆上，有人報名嗎？”

“沃日——大哥，我本馬上就打完了，你等我兩分鐘能咋滴！非要緊着這麼個時候給我彈窗口？”

劉浩宇罵罵咧咧的，但情緒來得快，走的也快：遊戲頁面上，玩家操縱的角色已經死亡，整個畫面随之色彩灰暗下來，作為一個“死人”，劉浩宇隻能挂在團隊裡看隊友繼續推進……不妨礙他打開浏覽器做别的事。

關了語音頻道的麥，劉浩宇将耳機一把扯下，切進自己花了一天時間搭建完成的網站。

網站相對功能單一，模塊看上去也極為簡陋，但意外的是，在置頂CG下的留言闆上，一層層的留言樓蓋出了百十來人的規模。

劉浩宇嘚瑟着道：“我把這個剪輯出來的CG發到了我們遊戲大群，現在第一批的二十個名額都已經找齊了，他們都留了自己的收獲地址，不僅湊夠了20，還多出來不少——最先摸過來我這網站留言的，我遊戲CG都還沒上傳置頂呢。”

司瀾給劉浩宇彈了個窗口：沒那麼多儀器，第一批一共隻有20個，東西就放在你家隔壁的城隍廟裡，廟門口的大箱子就是，按照最先報名的20個人，你先把貨給發出去。

劉浩宇一下子就在電腦桌前坐直了：“不是，你還真發貨啊？”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你這一發貨，那不就露餡兒了麼。”

司瀾瞥了眼一直拿自己當做某種見不得人的“詐騙犯”的劉浩宇，沒再理他，轉身便回了異世界——登陸設備搞定了，他還得完善整個遊戲的規則，否則以那幫人稱第四天災的存在降臨泰因斯坦大陸，恐怕将是一場，比卡爾肯災厄事件還要可怖的災厄。

司瀾的身影在劉浩宇的房間消失了，連帶着先前彈在電腦屏幕上的窗口也跟着一道消失了。

劉浩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撓了把頭皮，拎起一旁凳子上的背心往身上一套，剛站起來就又停住了腳步，轉身開始翻自己的手機：

“等等，我得先預約快遞上門，把最前頭的那20個地址給先在小程序裡填好單子……”

嘟嘟囔囔聲中，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便又在電腦前坐了下來，點開後台開始查看報名登記時留下的電話和地址信息：

“……喲，這還有跟我是一個地兒的，不過是在市裡，這快遞要是夠快的話，今晚上就能收到包裹。”

“二十個……不會是先前買的那二十個超低配的‘VR眼鏡’吧……”

公爵府的後花園裡，枝條纖弱的榕樹苗頂着個神像立在那裡，有朦朦胧胧的意識再一次在司瀾識海中響起，帶着稚童般的柔軟與依賴：

“我，餓……要吃……”

司瀾擡頭看了眼虛空中一直伫立在那裡，并不曾有半點消退的古木虛影，再看着眼前隻有半人高的榕樹幼苗，不由問道：

“香火吃麼？吃的話，我分你一點？”

司瀾識海中的意識猶豫了下，于是一株小樹人再次出現，然後指着卡爾肯的方向：“吃，那個——”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