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福緣堂裡，老态龍鐘，頭發稀薄偏卻眉毛偏長，尾端下垂呈長壽眉的白眉老人支着拐杖，倚靠着坐在身後的高腳椅裡，目送劉浩宇的身影遠去。

身旁，六十多歲的老頭扶着他的胳膊，待到他在櫃台後的高腳圓椅上坐穩了，這才松開手去：

“爸，你還真要自個兒親自做啊？”

壽眉老者把手裡的拐杖往他懷裡一靠，拎起櫃台上的紫砂壺淅瀝瀝的倒水：

“是啊，難得，我這一把年紀了，竟然還能有人請我出山，做這等過陰人用的法器……”

“久不出手，這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到了東東這一輩兒，也差不多是得叫我給帶進棺材裡頭去了。”

年輕些的老頭笑了笑：“那不還有我呢麼。”

“你？”壽眉老者斜了他一眼，“你要是靠得住，何至于人家一進門兒，就報我老頭子的名号？”

老頭揉了揉鼻子：“那不是，現在也沒我揚名下腳的地兒了麼，這天地間，該有的不該有的，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消散了個一幹二淨……咱們福緣堂，現在不都改做手工藝品的行當了麼。”

“是啊，”壽眉老者道，“這天地間，該不該的，都消散了個幹淨，那你說，這人找我訂這麼一批龍骨索和哀杖，是打算作甚？”

老頭一時語塞，于是便挨了壽眉老者原本半耷拉在椅子上的腿腳，壽眉老者道：

“去打聽打聽。現在那些個年輕人們，不是都喜歡什麼非遺嘛……咱們這老一輩兒傳下來的東西，怎麼就不算什麼非物質文化遺産了呢？”

“就憑他一進了福緣堂，就報我老頭子的名兒，跟咱們這些個跑江湖真假把式的圈内人就撂不清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