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不對的,是一位正含蓄微笑着與身邊人說話的夫人,她随手擱置在桌上的水晶杯在她再次伸手取用時消失不見,而她身邊除了幾位夫人小姐之外,并沒有其他人出沒。
她沒有在意,隻是招來一身塔士多禮服的侍酒師重新取用了一杯,不多時,那杯酒再次消失不見,一同消失的,還有一支插在桌上花瓶裡名為莎菲天使的花枝——
花色呈純淨的淡紫色又或是粉白色,顔色淡到單獨撕扯下一片花瓣來,幾乎要将其認為是純白的潔淨,花型呈杯狀,外面有線條輕柔和緩的褶皺邊,花瓣蓬松柔和,有種淡淡的仙氣,雅緻而又脫俗。
而當莎菲天使被插在花束之中時,其色調、姿态以及神韻之美作為一組插花作品的表現力而言,對貴婦人有着極為明顯的存在感,這使得她的目光在掠過桌子上擺放的插花花束時,下意識便發現了不對。
這時,貴婦人身旁的一位小姐也注意到了不對,微微蹙着眉問詢:“我記得,我們剛來時……桌面上的插花似乎并不是這樣,凱爾夫人還稱贊過帕西斯家女管家的審美。”
“還有我的杯子呢?”
這位小姐的話音剛落,一聲男人措不及防的尖叫聲傳入耳膜,使人不由皺眉的同時,不由下意識朝着聲源方向望去,一時,臉上的表情不由凝固:
華麗的水晶燈下,臂彎裡正攬着一位華服美女的中年紳士,正面容錯愕的捂着自己光秃秃的腦袋向上看去。
半空中,那頂原該是位于紳士頭頂的假發,正悉悉索索的從發膠裡掙紮着伸出手腳與翅膀來,而後像是掙脫了束縛的怪物一般,用成片狀的頭發卷起甜品台上的刀叉,開始追逐它的主人……
也不拘是不是它的主人,反正半路上如果被它碰到,那麼被劃爛禮服裙上的蕾絲,被叉子捅過帽子上裝飾性的紗簾,甚至是被閃着寒光的刀子從眼前削斷幾縷頭發也不是什麼沒有發生。
直到一位紳士揮起手杖,一把将纏繞着刀叉的假發擊落,場内紛紛躲避的貴族們方才松了口氣。
“我的天——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算什麼,一頂假發引發的災厄事件嗎?”
“勞倫,你對你的假發做了什麼神秘儀式,使得它擁有了生命嗎?”
“哦哦,我的天,”倉皇躲避着假發,以及假發上所纏繞着的刀叉,但最終還是被扯去了裝飾性禮帽的貴婦人驚魂未定,“這種事,我隻在我被寵壞了的侄兒發脾氣的時候見過——确定不是有什麼人,披着什麼能隐形的魔法煉金造物在這裡惡作劇嗎?”
有膽子大的男人持着手杖,上前用手杖翻動那頂假發,在借助于長長的手杖的作用下,将銀制的刀叉以及塗抹了大量發膠的假發分開:
“沒遇到過,不太确定這到底是不是異常災厄,但有勞倫的假發有異常是絕對的……”
挽着塞德裡克手臂的克妮麗雅蹙眉,低聲道:“……我倒是不覺得這是什麼異常災厄,看上去,倒像是有什麼施法者在這裡搗亂——别忘了,如今的施法者協會和我那位私生子弟弟的關系倒是密切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