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德裡恩将長尾置于毛筆塞進風衣口袋，審視着手裡羊皮紙上記錄下來的東西，對于史密斯探長的問詢并不怎麼在意：

“或許，是在想着怎麼做一個創世神？”

“按照遠古流傳下來的創世神話來說，世界本源于創世神半夢半醒之時誕生，于是夢境與真實混淆，荒謬與真理并存，一個又一個的世界誕生，一個又一個的世界破碎，直至秩序與混亂達成微妙平衡，泰因斯坦大陸因此而生，成為了主物質位面。”

亞德裡恩笑了下，擡手朝着整個玫瑰大教堂稍稍一比劃：

“這一幅幅的畫像，一個個單獨構成的畫裡世界，各個畫像裡，絕不相似的場景，和傳說中因為法則沖突而破碎了的那些個不完整的世界，像不像？”

“尤其，菲特先生的作品，多以末日降臨作為主題，倒塌的建築，受難的生靈，畸變的類人種和非人種……這些，和那些遊離中的破碎世界所殘存的廢墟，又有多麼相似？”

史密斯探長沉默了，半晌，低聲喃喃：“你們施法者……簡直都是瘋子！”

亞德裡恩聳了聳肩：“封印物本身，是法則之于物質位面的具現與扭曲，而伴随着大量死亡，以及使用人類靈魂作為材料，作為‘實驗’所支付的代價……”

“當人類的靈魂失去軀體的庇佑，而裸露于世界本源之中時，大量負面情緒以及死亡所帶來的來自靈魂上的質變……是材料沒錯，但更是帶着污染的畸變源。”

“不僅污染最後的成品，甚至還污染施法者自身的認知與信念，天長日久，和把自己當成‘材料’又有什麼區别？”

“所以說瘋子就是瘋子——封印物是法則的具現和扭曲，憑借封印物的作用、效果以及引發災厄的方式、形成原因對封印物自身規則進行解構，對于所具現的規則能夠更方便了解是一方面，但從‘實驗結果’倒推‘實驗目标’……”

亞德裡恩兩手一攤：“抱歉，當我可以和理解堕落者的想法的時候，你或許就該擔憂，我是否會變成下一個瘋子。”

“還有，不要把堕落者也歸入到施法者的一類中去，從他們交出自己的信仰，放縱自己的良知，偏移自己所該踐行的道路時，他們便一腳踏進禁忌之中，打開了堕落的開端。”

史密斯探長面無表情地道：“但不可否認，他們在堕落之前，始終是施法者。”

“那麼，你是更願意回歸神的懷抱，将一個家庭每年将近十分之一的收入，上交給教會，做神靈庇佑下的柔弱羔羊嗎？”

亞德裡恩并不動怒：“好了，史密斯，到此為止，比起你我在這裡掰扯這些近乎于辯論的話題，要如何把這些人從人群中揪出來，才是正經事。”

“有一點你說的很對，畢竟如今的阿爾艾彌亞是無信者的國度，再加上堕落者之對于平民來說，依舊保持着施法者的超然實力與地位——相信我，不會有人輕易願意為難一個施法者，尤其是當這個世界上，普通人才是大多數的時候。”

“而你我所能做的，也隻是做好自己的事，把因為利益又或是因為什麼向往神秘學而牽扯進來的普通人，該查的查，該抓的抓，剩下的交給我們。”

“交給你們，能有一個結果嗎？”史密斯歎了口氣，“施法者協會又能有多少的人手去追查這些？就算查到了……”

“就算查到了，又當真有那個魄力，把這些隐密教派一舉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