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描淡寫的話潛伏着賭氣和回避,佐助能聽出她暗諷自己既然有所隐瞞,她也以牙還牙的理所應當。這時誰能穩得住,誰才能獲得更多情報。
佐助斂神,依舊咬死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的叮囑,那副對答案放棄探索的淡漠倒讓杜若猝不及防。他小心穿好櫻的衣服,隻問她今晚會發生什麼。
杜若窺探着他風平浪靜的臉,聲音起伏徐徐的微風:“每個人因體質不同,中了邪靈後的症狀都不一樣。參考五代目兒時每次被我師父池雪取出在他體内作祟的邪靈蠍子,他會不斷發狂,翌日又恢複正常,估計櫻小姐也差不……”
蜘蛛?蠍子?這些陰毒之物的名字啃咬着佐助的耳朵,疼得直流血,還是黑色的毒血。
“夠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人柱力?究竟是追殺還是折磨?!”佐助原以為他深谙人性之惡,此刻恍然大悟,原來比黑色更黑的還是黑,濃重會一年年被時間沖淡,也會被人心一層層補色,反反複複的黑沉澱到骨子裡,就是黑壓壓的灰飛煙滅。
他這一番與其說是對砂隐舊制度黑暗的叫嚣,不如說是對過去整個忍界腐朽體制的批判,是夏日驚雷後一場劈頭蓋臉的冰雹,一顆顆砸在杜若驚愕的臉上,沒出血的疼,代表血淤積在皮層間。
“非要解釋的話,佐助君可以理解為……馴化。用人類血肉之軀的身體及精神的雙重折磨,間接馴化被封印在人柱力體内的尾獸。其實‘卍’對人柱力和尾獸的折磨不相伯仲,守鶴越不老實,發病頻率越高。”這是杜若繼承這個系統時,也曾做出和佐助一樣的反應後,師父池雪送給她的話,概括為馴化。
人最大的可悲之一就是從質疑到理解再到成為,這是一種思想的馴化。
杜若知道當自己也能像師父那樣理性客觀地勸解别人時,作為新時代行将就木的守鶴人柱力追殺系統的守護者,她亦是最後一任死而不僵的施暴者。
喉嚨像堵着什麼,佐助下意識地摟緊懷裡的櫻,一種不好的預感令他擔心今晚的夜會有多黑暗:“你們口中的追殺系統是什麼?為了櫻遭受的罪,我想我有權知道。”
杜若在一旁的盥洗池裡淨手,說話湧着流水的絲滑:“你很喜歡她?”
佐助愣住,有種氣勢洶洶地拔出草薙劍,結果發現劍斷了的尴尬。
杜若的笑随着水龍頭關閉,濕潤清透了不少:“真是的,我還用問麼?佐助君,把她安置好就随我來吧。”
他不放心把櫻一個人撇下,留下一個影分身照看,跟着杜若來到法隆寺五重塔的頂層。那裡有一個被結界封印的密室,裡面赫然擺着三個大沙漏。
仔細觀察能發現,除中間的沙漏如垂死的病人,緩緩向下流淌上面所剩無幾的沙子,如最後的生命在滴答,兩側的沙漏都停止沙子的流動,最左邊的沙子顔色最深,看樣子年代久遠。
“從左到右,依次是分福師父、紗羅妲、五代目風影。佐助君是聰明人,一眼就能看懂吧。”杜若的手若輕軟的羽毛,挨個掃過沙漏的玻璃罩,輕搓着手指,吹了吹上面的灰。
“你不常來這裡吧,積灰很嚴重。”佐助環顧四周,地面被他們帶着新泥的鞋底攪醒了灰塵的夢,連續拓下一大一小的印記,闖入記憶廢棄的墓穴。
杜若颔首,佐助追問:“也就是說,被抽走守鶴的紗羅妲還活着,奇的是追殺系統一直找不到她?”
“這種追殺系統的原理直到現在都是個謎,像神在幕後操縱,創始人慈弦師父圓寂多年也能使用。沙漏通過遠程連接‘卍’得知人柱力的生死,漏完了就是死亡,五代目複活是個特例。一旦人柱力離開砂隐越過‘卍’與沙漏的規定距離,會形成一種磁場。通過輻射就近的任何事物,都能造出一種印着‘卍’的傀儡,執行追殺并帶回人柱力的任務。傀儡完成任務或追殺失敗會自動融化,不留痕迹。”
這下解釋清楚了他們來砂隐前的那場滴水不漏的遇襲,佐助驚訝世上居然還有這種神力,那個慈弦未免太神通廣大了。
“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池雪師父在世時,也百思不得其解紗羅妲失去守鶴還能活着。直到你們把櫻小姐送來,我能确定的是,她一定見過紗羅妲,才能得到這個隻有她有能力轉移的‘卍’。”
“為什麼?”
“紗羅妲雖身世不明,身上有濃厚的漩渦一族的血脈及力量,促成她練就了超乎常人想象的各種封印術,也許會強大到解除‘卍’,這是池雪師父告訴我的原話。”
漩渦一族,佐助第一個想起自己的摯友,九尾人柱力漩渦鳴人。這個人均長壽、生命力強大、擅長封印術的一族,的确是最完美的人柱力。
腦中忽然抽芽出一個新的猜想,佐助睇了眼自己右掌心相反的“卐”,伸向之前一直沒告訴她的杜若,觀察着她微變的臉色:“這個相反的印記,你知道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