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明白你失去一切後想報複全忍界的仇恨,因為……我也曾是那個想摧毀木葉、颠覆忍界、革命重塑的宇智波佐助!”佐助太理解宇助的扭曲了,或許經曆過他的遭遇,自己也不會比他強到哪兒。
他大力打開宇助的手反手提起他,臉上的淚已風幹。
第四次忍界大戰結束後,佐助一直與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保持通信,這個老不正經某次的調侃令他印象很深。
“……一句玩笑話别當真哦。感覺鳴人就像沒走上歪路的帶土,而我這個被迫營業的六代目……哈哈,就像沒走上歪路的你。”
一筆帶過的玩笑話,佐助卻記了好久好久。
世上從無非黑即白的善惡,惡人也從不認為自己是惡人。
就如佩恩為了自定義的和平、宇智波帶土為了創造一個有野原琳的世界、宇智波斑為了自認為美好的“無限月讀”,甚至還有隻想見母親大筒木輝夜一面的黑絕……
呵,也許輝夜的目的也是她認為的“正義”吧。
道路不同,想法不同,觀點對立,矛盾衍生。人總習慣把與自己意志違背的一派稱為“惡”。
因此,站在宇助的角度,自己這個一出生就分走他一半靈魂的轉世的确滿身罪惡……
手上的力道悄然松弛,佐助丢下宇助别過臉:“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不過你現在這樣……‘活着’,就是上天對你最大的懲罰!”
“穢土轉生”的不死之身,又因第四次忍界大戰的“無限月讀”陰差陽錯解除大蛇丸的控制,成了靈魂永生永世被困在這副空殼裡的“活死人”。
佐助知道自己就算殺不了他,可失去妻女的漩渦宇助此後隻能在苦海裡掙紮,熬出來的盡頭都沒有了。
想到這兒,佐助殘忍地笑了。但看到已完全沒了氣息的櫻,他忽覺自己也沒什麼資格嘲笑宇助。
因為,殺了春野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又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櫻,别走啊。”
劇烈發抖的手切實觸碰到她冰涼死寂的臉,佐助才恍然大悟原來生與死的距離真的很遙遠。
近在咫尺如她就靜靜地躺在自己懷裡,也遙不可及如他沒法阻止她的靈魂必将脫離這具軀殼。
假如櫻的亡靈路過奈何橋,她是不是又要忘了他,是永遠永遠忘了他。即便再來一個轉世,也會像門佐绯櫻轉世為春野櫻而忘記對漩渦宇助刻骨銘心的愛……
“櫻……别……别……離開……我……”
永别是花瓣離開花朵、是葉子離開樹木、是雛鳥離開蛋殼、是昨天離開今天……也是春野櫻注定離開宇智波佐助麼?
胸口壓着的巨大的悲傷瞬間破碎,佐助摟住櫻,頭埋在她身上,埋得越深,身子越抖。
他發着抖,他流着淚,再也埋不住的痛哭一聲接一聲溢出,他硬被浮起來,露出滿是淚水的臉。
佐助不知道,一旁的漩渦宇助此時有多羨慕、有多嫉妒自己尚能為春野櫻的死亡淚水決堤,而“活死人”的他對心愛的女人、對直到死都沒相認的女兒連落淚的資格都沒有。
兩個擁有同一個靈魂的男人一靜一動,若兩個幽魂在向日葵花已大片死去的荒原廢墟上看着太陽一點一點墜入地平線下,像再也回不來。
一天裡最後的光逝去,剩下的就是長夜漫漫。
哭腫眼睛的佐助吻了下櫻已涼透的額頭,唇被輕輕地凍着,卻凍不住他聲音的溫柔:“櫻……我們走。”
“慢着!”
佐助當身後那個“活死人”是空氣,腳步繼續向前。
“我叫你等一下!更不要放棄她!”宇助咬牙沖到佐助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
“滾……”
“我當然會滾,但我希望你信我一次!我不想……不想讓春野櫻成了第二個绯櫻!成了至死都沒得到漩渦宇助一句答複的門佐绯櫻!”
早已冷靜下來的佐助面露猶疑,見宇助指着櫻說:“最初在風之國砂隐忍者村,我指使巫女杜若背着你偷偷給春野櫻戴上我的查克拉結晶石項鍊,方便我進一步借助‘卍’控制她……就是那枚紅寶石!裡面凝結着我活着的時候提純過的查克拉,含有極強的血繼限界‘源義經’,配合你的六勾玉輪回寫輪眼,也許可以在不犧牲你生命的前提下複活亡者。如今你我都是單手,可以一起結印,你願意試試麼?哪怕是一線生機!”
這個問題無異于廢話,哪怕宇助騙他,佐助也不會放過任何能讓櫻起死回生的可能,就算失去生命……
在宇助的解說下,佐助與他配合結下一連串複雜的印。奇的是作為施術者的自己最後發動的居然是櫻脖子上那條遲遲不敢輕易取下來的紅寶石項鍊上的查克拉。
佐助搞不懂這是什麼術,可看到櫻的身體在一圈赤紅色查克拉的包圍下似乎有了些暖意,他再也顧不得什麼了……
櫻,隻要能救你,我願付出一切。
櫻,求你千萬别在我二十歲生日這天還沒聽到我的心裡話就離開我啊。
櫻,我的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