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櫻才清楚地意識到，即使自己再如何愛這個男人，可憑不久前她能輕易被漩渦宇助用幻術複刻自己當年被佐助殺害的情景，導緻意志崩潰淪為十尾那樣的怪物，還毀了安甯的葵原，她就知道，自己心裡的舊傷始終沒治好。

“我沒怪你，怎……怎麼了？”故意避開自己那年對她的傷害，隻對前段時間她逼不得已傷害自己進行原諒還明知故問，佐助話一說完就覺得他好卑鄙。

既然他是她的一切，那麼自己對她以前視而不見的冷漠也好，對她心意踐踏的殘忍也好，還有對她姗姗來遲的愛戀也好……已複原完整的靈魂，并恢複失憶前後全部記憶的春野櫻，必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沒什麼啦，幸好佐助君平安無事，不然我得恨死自己。”她靈巧地避開佐助探過來的手，從他懷裡慢慢掙脫。

心痛大概就是她離開自己的一刹，心頭陡然傳來一陣撕裂後又被掏空的疼吧。

目光循着她背過身像擦拭臉上的什麼東西，佐助低眉發現自己胸口空空的。

原來，他的心跟着她一起溜了。

隻有經曆過哥哥宇智波鼬的真相，佐助才明白皮肉之苦遠不及心靈創傷。

滅族之夜哥哥故意通過月讀折磨自己的精神讓他恨他，佐助做到了。從小男孩到少年那七八年的時間，他全部用來變強、用來恨他。

兄弟決戰他僥幸得勝，親眼看着這個被自己從小恨到大的男人總算死在他面前，佐助心滿意足地笑了。但疲累的唇就是提不上去，偏偏老天不開眼竟下起雨，難道在悼念這種屠族的惡棍？

那時的佐助真想對有眼無珠的天也來一發千鳥。奈何他已到極限，再不甘心還得倒在這個最恨的男人身邊。

被僞裝成宇智波斑的宇智波帶土救走後，他被告知那個自己最恨的男人居然才是最可悲的幕後英雄，佐助有種被當頭一棒再被啪啪打臉的感覺。

才大勝而歸的他在一個接一個該死的事實面前失控，最後發瘋的否認隻被帶土一句“那你為什麼還活着？”的反問潑醒。

是啊，如果哥哥真想殺他，自己又怎麼可能活到他死之後？

那一刹那，佐助完全感受不到惡戰後的滿身傷痛。

因為，世上還有種痛，叫萬箭穿心的心痛……

正因哥哥的真相颠覆了兒時就立下的志向、沖毀了三觀，佐助承認自己從蛇蛻皮而出成為鷹後，隻想啄碎這個肮髒的世道！

他是一隻瘋了的鷹。瘋到最後，連那抹粉都險些被他的恨啄成血色。

就算隻是險些而已，佐助也深知他的每一次傷害都是利箭，她的心早被自己穿透……

“櫻，對不起！”

不同于之前為那點兒小事道歉的嗫嚅，能猜出櫻正流淚，甚至為什麼流淚的佐助從後背猛地摟緊她，手背灑上她的熱淚，一滴兩滴三滴……怎麼流不完了？！

櫻雙手抹着臉，盤算着得在面向佐助前弄掉臉上那些沒出息的痕迹，嘴巴先開始表演：“沒事啦，佐助君，都……都過去了，我……早忘了。再說了，比起你未遂，我才真的害你受傷還危及生命。扯……扯平！”

前言不搭後語，自相矛盾又自圓其說，佐助最害怕她亦口是心非委屈了她自個兒。

不顧櫻的反抗将還沒擦幹淚的她轉到自己正面，她紅腫的眼裡破碎的光立即刺痛了他。

“櫻，我……我知道自己當年……不！是一直都很過分！”

他垂下頭，手指輕觸她臉上滑下的淚，把她的悲傷流到自己身上。

“但是……但是你知道你那時騙我說要跟随我，甚至……在我毫無防備時把苦無對準我後背……”

為什麼當年他們因立場不同互殺時，所有人都光指責自己？好似并未真的傷到春野櫻的他就如此罪無可恕？

誰又知道當他看出她的欺騙，當他死都想不到竟是她躲自己背後意欲偷襲時，他的心有多痛？

櫻，當年月下分别，你不是說好喜歡好喜歡我麼？

櫻，換誰欺騙我或站我身後殺我，我都不會像确定是你時那麼驚痛交加！

櫻，你是我縱使一意孤行投奔大蛇丸，多年來頭也不回把複仇貫徹一切的荒原裡唯一的一縷光啊。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嘴上屢次說不接受卻又打心底希望你這道光一直都在。

所以，當光消失的時候，在黑暗裡淪陷的我就瘋了……

斷斷續續道出自己一直沒訴說并被她乃至全世界都不知道的痛，佐助的視野已模糊一片。

不知那抹泡在自己眼裡的粉、那道沒被自己折斷的光，會感受到他一直以來不為人知的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