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井中天》
這是宇智波佐助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變故。
避開春野櫻即可漲滿淚光的碧眸,不敢看她手裡的水仙花跌落在地碎如一堆狼藉的雞蛋,更不想面對廚房裡聽到動靜迅速趕來的春野兆與春野芽吹夫婦,佐助二話不說逃出春野家,頭一次做了回真正的逃兵。
“怎麼了?小櫻醬?剛不是好好的麼?吵架了?他……他欺負你了?!這混蛋!!!沒關系!爸爸這就到宇智波家說理去!”
“不要啊!爸爸!”
櫻含淚拼命攔住暴怒的父親,望着地上破碎在她眼裡的水仙,眼淚也被割碎:“不要為難佐助君,如果他還是不喜歡我,我……不勉強。”
芽吹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女兒,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哼,老早就不看好那小子,是你非要倒貼!這下好了,莫名其妙地變成這樣!都跟你說了無數遍,女孩子下嫁如吃糞、上嫁如吞針。宇智波家哪兒是咱們這種平民小戶能高攀的?”
“好了,老婆!女兒都哭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你……難道我想看到她哭麼?”
面對父母因自己發生争執,身心俱疲的櫻隻能捂着耳朵緩緩蹲下。
那顆被捧高後又意外摔下的心碎了一地,她閉眼不再看那些逃不過破碎的水仙,隻讓耳中一遍遍回蕩着佐助那句近乎狂暴的承諾:“夠了……你不是她!我要回去!我要找她!”
她咬牙笑了,笑聲被咬碎成一聲接一聲的嗚咽。沒人知道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幸福……
櫻!櫻!春野櫻!宇智波櫻!真正的你到底在哪兒呀?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自己離開春野家後像瘋子般跑了多久,隻悲哀地發現他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馬戲團小醜的滾轉球上,怎麼努力都逃不走。
沒算錯的話,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十五天。這段時間除了慢慢适應并了解這個本質虛假的世界,他一直想找到如何脫離的方法,可至今都毫無頭緒。
佐助承認起初自己很珍惜這些隻能在幻境中握住的美好,會不忍心拆穿母親宇智波美琴的溫柔、會興緻勃勃地和父親宇智波富嶽聊天……但日子越久他越心驚膽戰地意識到,自己竟開始迷戀這個錯誤的世界,甚至覺得在這裡如期與春野櫻結為連理,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可這樣自欺欺人,不等同于陷入一個無異于宇智波斑在第四次忍界大戰時創造的“無限月讀”?
“佐助,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哥哥?”
一看到那個長發挽起的俊逸男子,佐助出于本能咧開嘴想對他笑。
但現實世界是哥哥宇智波鼬留下那句“不管村子有多黑暗,我都是木葉的宇智波鼬。不管今後你走什麼樣的道路,我會一直深愛着你”就靈魂升天,兄弟永别……
這就是人的脆弱下不願承認的虛僞,哥哥,永遠,死了。
“夠了!不要再裝了!你……你不是鼬!他死了!!!”要把心剜成多少瓣,才能說出這種一吐出就割破喉嚨的話。
佐助嗓音沙啞,看向眼前男人的眼睛模糊起來,頗似他當年過度使用非永恒萬花筒寫輪眼時近乎失明。
“佐助,你在……說什麼?我死了?”
哼,果然是假的,鼬已經死了,這個冒牌貨還在裝瘋賣傻。
不願再和這些根本不存在的人糾纏,佐助自嘲一聲往另一個未知的方向跑去。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熟悉的景象把他拉入記憶的深淵。
粗壯的樹幹成群結隊環繞出一個天然的訓練場,以中間凸起的高土墩為中心在四周布局着若幹靶心。
記得自己在沒上忍者學校的年紀就常躲這裡偷看鼬修行,每次都歆羨哥哥總能縱身一躍就不偏不倚命中所有靶心。
許是懷念或其他更難言明的情緒,佐助跳到高土墩上環顧周圍,騰空一翻手持手裡劍,眼睛都不睜就憑刻在肌肉記憶裡的感覺射出。
落地的一瞬他四處一瞟,每個靶心都命中,這是他早在現實世界随大蛇丸修行時就練成的本事。
然而,哥哥不到十三歲就達到那種水平,自己還是差太遠了,不論實力還是眼界……
“幹得漂亮,佐助。你忍者學校入學前,還逞強非要學會這個招式,結果崴了腳被我背回家。那時我就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受傷想搭便車呢。”遠處傳來一陣鼓掌聲,佐助擡眸看向那個自己明明最想見到的人,在這個世界卻畏縮起來,腳步朝後移動。
“你怎麼來了?不介意我剛才……”
“我知道你心情應該不太好,又豈會把你的氣話當真?”
鼬的笑容還同記憶裡一樣溫和,如一雙看不見的手捧着兒時自己常哭鼻子的小臉。佐助鼻尖發酸,背過身說:“有個問題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