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岩崎兄弟》

岩崎義洪仔細端詳眼前這個唯一能與第四次忍界大戰的英雄漩渦鳴人媲美的另一個傳說，宇智波佐助，說完正事後發出的第一個帶有感情色彩的聲音居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贊美。

“……老早就聽聞宇智波一族最後的男人相貌俊美非凡，今日見到本尊，真讓人驚歎。”

被男人當面誇贊自己根本不在意的外表，佐助還是頭一回。

青年微微皺起的眉頭很快松開，以松弛的口吻繼續說：“言歸正傳，感謝你同意讓岩崎足利協助我一起尋找那些失蹤的少女。”

義洪抽着煙袋，笑得眼睛快看不見：“年輕人，你太客氣了，是我感謝你才對，我正為這事頭疼不已。足利是我堂弟，人品端正，頗有威望。希望你們二人其利斷金，盡快解救那些女孩子，我也好給石之國的民衆一個交代啊。”

相比于佐助身材清瘦勻稱，大腹便便的義洪就臃腫多了。

他已謝頂的後腦勺圍成滑稽的“地中海”，肥頭大耳的臉龐彰顯養尊處優的富态。

這樣油膩的面容卻并不讓佐助反感。相由心生，他能從這男人臉上讀出一種說不出口的信任與慈心。

“佐助，不妨說實話，我一開始并不打算把足利牽扯進來。你知道的，他唯一的女兒在田之國大名延宋麗一一家的滅門案中遇難……當時五大國都誤以為是你幹的。雖說後來真相已澄清，但他的心結隻怕一時半會兒解不開。”

“正因為他直到現在或許還以為是我殺了他女兒，我才有必要和他見面。反正人不是我殺的，我問心無愧，不怕與他相處。”

佐助最後幾個字字正腔圓，挺直出铮铮鐵骨。落入正好踱步到門外的岩崎足利耳中，他驟然被一陣急火攻心，手扶住門檐保持平衡。誰知那裡似長了牙，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猛地撤開手，掌心傳來刺痛。

“足利大人！”

“閉……閉嘴！！！”

佐助回頭，視線穿向空洞洞的屋外，劍眉豎起，脫鞘着蠢蠢欲動的寒氣。

“咦，足利來了？”

“抱歉，我來遲了。”

未聞其聲，先聞其人。足利從晦暗的門口邁入第一步，那副能看出臨時收拾過的儀表，仍掩不住這男人骨頭裡散發出的一股腐朽的氣息。

佐助仰起臉，從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眼裡讀到一種也曾出現在自己眼中的東西，殺意。

見堂弟還是一副頹靡的樣子，義洪鼻尖發酸，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喟然：“唉，怎麼又把自己搞成這樣？！我知道你一直走不出來，可你也要保重身體，不敢自我作踐呀！”

“謝謝堂兄關心，我會善自珍重的。”窗外的光透過百褶簾被削成一條一條的落在足利臉上，他的微笑在一明一暗中交替。

“啊……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宇智波佐助。足利，不要再對他懷有偏見，佐助早已被證明是冤枉的。這次是人家主動提出要幫我們徹查近期鬧得沸沸揚揚的少女失蹤案，你也是有女兒的父親，自然能體會到為人父母的心情。所以，我想讓你配合他一起……”

“堂兄，我怕是擔不起您的期望了。”足利淡聲回絕，眸光射向佐助時亮出一瞬而逝的怨毒：“哼，我是個連女兒都保護不了，也不能為她報仇雪恨的廢物。況且您也知道，喪女後我一直狀态不好，實在有心無力……”

“說得很有道理，你為什麼要幫其他人救他們的女兒？你的女兒遇害時，又有誰好心救她？這才是你的真實想法吧，岩崎足利大人？”佐助帶刺的揭露别說讓足利臉色劇變，義洪也捏了把汗，呵斥道：“佐助！你……”

“這種正因自己淋過雨，才要撕破别人傘的惡毒心理，我也有過。”佐助面不改色，眸光如一盞探燈，照在那兩人錯愕的臉上，能窺出不同的情緒。

“我過去的事情你們應該有所耳聞，絕沒有一句好話。我也承認自己為了複仇，想把那份熊熊燃燒的仇恨發洩到全忍界，這樣才能讓那些隻會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我的人閉嘴。這是人性最真實的黑暗，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承認自己過去的惡，佐助不慌張也不愧怍，淡然的口氣像講述另一人的故事，直到想起兩個人，他眼神漸漸柔軟。

“那時我不止一次想過，是不是隻有殺了你們最重要的人，你們才能體會到我這個複仇者的錐心之痛？痛不到自己身上，嘴上說得再‘感同身受’也無法真正互相理解。為此，我開始醞釀一場革命，誅殺五影，封印九隻尾獸，由我統治忍界成為火影，背負所有人的憎恨……這樣一來，同仇敵忾的世人就沒功夫窩裡鬥，戰争的炮火也隻會對準我一人。是不是很天真？”

一抹辨不清情緒的笑意在佐助唇邊徐徐綻開，當年他站在“終結之谷”宇智波斑的雕像上，朝對面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雕像上的漩渦鳴人道出自己的主張時，他也是這樣笑的。

宇智波佐助承認自己那時的笑容裡，有着一個十七歲少年對世間一切是非曲直非要辨出個黑白分明的執着。

見過大風大浪的義洪目露慨然：“佐助，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實踐起來……”

“不切實際、幼稚可笑、空中樓閣。我就直言你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評價吧。”佐助竟笑了，目光躲在足下。回憶起當年那個被仇恨沖昏頭腦，一條路走到黑的自己，的确與魔王無異。

“關鍵時刻，一個人阻止了我，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靜默片刻，佐助瞥了眼自己被黑披風遮掩的殘缺的左臂。

“他就是你們都崇拜的……是全忍界都敬仰的英雄，漩渦鳴人。我答應他，不僅要活下去，還要輔佐他。所以，罪大惡極的我活到了現在，也活成另一種躲在黑暗裡扶持正義的邪惡。”

當邪惡不僅與正義并肩，甚至成為背後托舉正義的擎天柱，二十歲的宇智波佐助恍然大悟，某種程度上志村團藏也是正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