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辭舊迎新》
死對如今的岩崎足利而言的确是最好不過的解脫,但宇智波佐助不願做那個送他上路的劊子手。
“啊——啊——”面目全非的足利喉嚨裡不斷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一聲接一聲割着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佐助能聽清,這是雙手扒着籠柱并瞪着自己的足利在呵斥他下不了死手。
呵,誰能想到佛門聖地淺草寺最深處一間無人問津的禅房竟拘押着一個早已不成人樣兒的怪物,那怪物還是被石之國官方宣布的已病逝的岩崎足利……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給他灌毒藥。”石之國大名岩崎義洪大病新愈後一下子老了不少,肥碩的身子也消瘦了,臉上凸出以往看不見的棱角。
他語氣像吩咐下屬處決一隻死了都劃不來收屍的蝼蟻,眼波對上佐助瞳孔緊縮的黑眸時依然平靜無紋:“足利已經死了,我不能讓這個遲早不受控制的怪物玷污我們岩崎家族的榮耀。”
佐助拳頭聚攏,感受着同根生于手掌上的五指在互相擠破頭:“他是你堂弟,是你弟弟……”
“佐助真的很善良,那你能否點撥下我,還有更好的辦法救足……我是說這個怪物?對,瞧我真是病糊塗了,我最親愛的堂弟岩崎足利,他已去世了。”
果然岩崎義洪在宣布足利“死亡”時就把他視為注定舍去的棄子了。
是他太天真,豪門貴族何來的骨肉情深?義洪瞧着再和藹可親,本質也鐵面無情,否則不會坐穩那個位置。
佐助扭頭,目睹足利被灌藥前快步離開這個美其名曰普渡衆生的地方……
佛陀啊佛陀,衆生信你拜你求你,可為何你誰都渡不了?
佐助閉眸嗤笑世人總被自己的信仰一次次出賣,就如“火之意志”以最光鮮亮麗的洗腦引導一代又一代忍者把自己甚至家人當作村子的養料,亦如一輩子信佛的岩崎足利最終死在他最信仰的慈悲為懷的寺廟。
足利的生命終結在一個雪天,也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義洪的辦事效率極高,早上送堂弟上路,下午好好的大活人就變成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說不清是何種情緒,佐助親自将這個悲運的男人殘存的痕迹埋葬在淺草寺一處菩提樹下。萬籁俱寂的時節,高大的菩提亦銀裝素裹,遠觀如落了雪的佛像,俯瞰芸芸衆生……
據說釋迦牟尼就在菩提樹下悟道成佛,自此菩提便成了佛教聖物。
冬風摩擦耳廓傳來寺裡的誦經聲,許是被這種雪天裡甯靜的禅意打動,佐助擱下腰間的草薙劍,豎起右手朝菩提低下頭。
那就為岩崎足利祈禱吧。佐助合眼,不懂佛經的他以最普通的默哀超度那個終将慢慢被世界遺忘的男人。
南無阿彌多婆夜①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唎都婆毗
阿彌唎哆
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
……
漸行漸近的佛音流入耳中,佐助隐約聽出人的溫度與情緒,放眼望向那個從一層一層飛雪裡徐徐走出的僧人,玄休和尚。
玄休枯樹皮似的手指帶着節奏撥動手中的瑪瑙佛珠,認清佐助的臉龐時一頓,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看來佐助施主也是為足利施主禱告而來的。”
未查出拐走那十個女孩的真兇是岩崎足利前,佐助在調查中就與玄休結識。
玄休是個善良的出家人,豈會料到他分文不收贈給香客們的平安符竟被慈弦和尚及岩崎足利惡意利用,成了劫走那些女孩們的“招災符”,也讓他成了幫兇。
真相大白後證明玄休并無直接責任,他還是出于愧疚常為那十個至今都不得解脫的女孩們祈禱,今日居然也有心為足利這個連累自己的罪魁禍首悼念。
“大師出于慈心,而我出于憐憫。”
“此言差矣,佐助施主亦有一顆不亞于佛祖的慈心。”
一股不知從哪兒竄來的嘲諷險些從佐助口中迸出,他這種狠起來瘋起來連自己都下手的人居然被說“仁慈”?要不是此時的氣氛不合時宜,他一定笑出聲。
感受到佐助表情裡克制的不恭,玄休淡然一笑,下一句輕飄飄的話直擊這男人的心事:“施主還沒放棄尋找那位姑娘吧?”
“她是我妻子,哪有丈夫放着妻子不管不顧的?而且,我已确定她還活着。隻要她活着,我總會等到她……”
玄休按年紀算佐助的祖父輩兒了,看清青年眼底不為冬雪擊潰的堅定,他突然笑了,如一位尋常人家的老爺爺:“這就是你比足利幸運的地方。他喪妻後萬念俱灰,若非靠女兒支撐,早随愛妻而去。這些年他一直信佛為妻女祈禱,做了不少好事……”
然而,大善人岩崎足利在做壞事前又失去了女兒,狠狠地打臉了“善惡有報”。
當玄休自己也略微質疑一直以來的信仰,佐助朝他欠身:“雖然我不信善惡有報,可我願問心無愧。某種程度上足利的女兒算因我而死吧。也請大師将瑪瑙佛珠贈我一串,讓我為他們父女祈禱,也為我妻子祈福……”
瑞雪兆豐年,哪怕是異空間“鏡中花”,鵝毛一樣的雪也大得叫人高興,因為新年到了。
回到屋裡的春野櫻和紗羅妲互相撣着身上的雪花,說說笑笑如一對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