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晴天總是比看起來的溫度要涼上許多,不見一片雲朵的天空格外湛藍,哪怕已至正午,一陣寒風吹過,裹着厚羽絨服等戲的林曦還是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
“可能吧,”林曦吸吸鼻子,聲音果然有些囔,“你穿的太少了,回酒店等我吧。”
“沒事。”
“不行,我不放心,要不你回去換件厚衣服再過來。”
傅宴巡擰不過她,隻好答應下來回了趟酒店,卻不想隻這一會兒功夫,再回來已是天翻地覆。
裹着厚外套的傅宴巡回到劇組時,隻覺心慌的厲害,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下意識加快步伐,走向風暴中心的位置,隻見衆人圍在湖邊吵吵嚷嚷,湖水中央泛着一圈圈漣漪,陳啟明一臉焦急的招呼安保下去救人。
傅宴巡此時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不知為何腦海中一個聲音告訴他,湖中的人正是林曦。
他脫掉外套,想都沒想便一頭紮進水中,模糊的視線中出現林曦那張迷茫的臉,失焦的眸子讓傅宴巡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懸在頭頂多年的那把刀在此刻終于斷了線,刀刃直劈心髒。
他用盡全身力氣向下潛去,牢牢地抓住林曦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帶出水面。
陳啟明将人拉上岸,看着傅宴巡比地上躺着的人臉色還差時,隻覺頭疼的厲害,恨不能将肇事者剝皮抽筋,他狠狠地剜了一眼尹薇薇,心道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人轟出劇組。
傅宴巡慘白着一張臉,渾身顫抖着按壓林曦的胸口,又接連做了好幾次人工呼吸,人才嗆出一口水來。
傅宴巡神經一松,開始止不住的嗆咳起來,那該死的哮喘在冰水和強烈的精神刺激下終是發了出來,每動一下氣管都癢得要命,胸口憋悶的發痛。
好在救護車來的及時,直接将兩人一起拉到了醫院急救。
陳啟明安排完現場趕到醫院時,林曦才剛剛從搶救室出來,整張臉幾乎都被氧氣面罩扣住,看着病床上臉比床單還要白的林曦,和沒比林曦臉色好到哪去的傅宴巡,陳啟明的頭也疼的厲害。
守在病床邊的傅宴巡大腦一片空白,許久許久才緩過神來,瞪着滿是血絲的眼睛,強壓下怒氣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陳啟明深深地歎出口氣。
一個小時前,林曦剛剛把傅宴巡哄回去換衣服,陳啟明那邊就喊着要開拍,其實隻是一場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戲份。
西琳在皇宮的禦花園裡遇見淩遠深,和他簡單交談幾句後春心萌動。
衆人已經做好尹薇薇NG十次的準備了,因着這場戲是在室外,故而紛紛裹上厚外套準備做拉鋸戰,卻不成想剛開拍第一次時,她就一個“腳滑”把林曦從橋上撞了下去。
好在湖水并沒有結冰,不然從這麼高的橋上掉下去,與直接摔到水泥地上也沒什麼差别,估計就不僅僅是溺水這麼簡單了。
林曦在落水的一瞬間,清楚的看見了尹薇薇那張得意的臉,與腦海中飛快閃過的畫面重疊在一起。
冰冷刺骨的湖水将她一寸一寸吞噬,沒一會兒就從她的口鼻處進入灌滿肺部,她本能地掙紮卻越陷越深,内髒的水再次從口鼻嗆出,她頭疼欲裂,眼前的畫面卻越來越清晰。
“媽,這是哪裡啊?”
“媽媽有事來找這家的主人,小曦在這裡等會我好嗎?”
林曦看着院子裡的泳池好奇的很,想都沒多想便點點頭答應下來。
正值初秋,幾隻蟬嘶啞着喉嚨發出生命最後的鳴叫,太陽再也無法把石灰地磚烤的燙腳,泳池裡的水也是涼涼的,林曦蹲下.身子,用手掌在水面上來回滑動,挑起一片片水花。
水花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在落下時映出一片七彩的小彩虹,林曦覺得有趣,明媚的笑起來。
别墅三層的一扇窗前站着一個青年,呆呆地望着林曦出神,他似是認出了那人,眼唇間都染上了笑意,許是看得太過出神,連身後的動靜都被他忽視掉了......
林曦在水邊蹲了沒多久,沈舒婷就從屋裡走了出來,“走吧。”
“這麼快就聊完了?”
沈舒婷搖搖頭,“人沒在,我改天再來。”
林曦皺皺眉,掃視了一圈這格外奢華的房子,不解的問道:“您到底是想問什麼啊?”
“你還記得你赫姨的小兒子嗎?”
“他不是被人販子...”
沈舒婷點點頭,“但是我覺得這傅家的大兒子看着總有些面熟,眉眼和你赫姨年輕時的樣子太像了。”
林曦噗嗤一下笑出聲,“媽,你想多了吧。”
她挽上沈舒婷的胳膊,拉着人就要往外走,卻不想身體左側突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她腳下一個不穩連帶着沈舒婷一起跌進了泳池之中。
恍惚之中,她看到了那張猙獰的臉......
冰涼的水瞬間将她吞沒,混着消毒水味道的液體灌進口鼻,她先是懵了一瞬,世界在一瞬間靜止,她隻能聽見池水灌進耳朵的聲音,恐懼...強烈的恐懼将她包圍,她開始掙紮起來。
恍惚間她看到了另一道同樣掙紮着的身影,那是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