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債子償。
計劃還沒開始就中斷了,姜厘眉眼微擡,幼稚地朝陳屹澤遠去的方向豎了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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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直到深夜,陳屹澤都沒回來,他本來就是大學周末臨時被叫回家參加接風宴,所以何管家也以為他是正常返校,沒有多過問他的去留。
姜厘趁着陳屹澤不在的這段時間,規劃了自己在保送後gap期的學習計劃。
她已成年,報了駕照後還報了雅思,他們小鎮是不流行考雅思的,但現在來到B市情況就不一樣了。
姜厘購入一部分雅思書籍的同時,也做了計算機考級準備和大學科目預習。
H大并不像老家高中那樣競争壓力小,在人才濟濟的高等學院隻有努力爬到上遊才能更上一層。
其實在确認保送的第二天她就已經報了駕照,但是現在居住地暫時轉移,一時半會肯定回不去。
姜厘跟老家駕校老闆好說歹說,最後對方扣了200元違約金,還是将其餘學款返回了她的賬戶。
銀行綁定的短信通知剛到賬,姜厘忽地聽見樓下玄關室傳來趿拉的換鞋聲。
陳家照顧日常起居的傭人一共有五位,除去陪陳妄山一起遠赴外地的劉司機,家裡還剩一位姓孫的保姆,以及做飯很好吃的吳媽,還有關司機和孫管家。
孫管家很注重家裡的秩序,所以傭人們日常活動的聲音都不會太大,就連清洗車輛、修建草坪這類有噪音發出的勞動行為都會事先問過主家每個人的意見,确認不會影響到任何一位才會施行。
擁有噪音發出權的陳妄山在外地,她跟媽媽今天上午通話時确認過這點。
所以,玄關處的擲鞋聲,應該是……
陳屹澤發出的。
姜厘眸色一閃,悄悄把房門咧了條縫。
她探頭探腦地從門縫裡斜窺,在看見陳屹澤确實上了樓後,逐漸深吸一口氣,清麗的臉蛋浮出欣慰的笑。
姜厘的鬥志又被激發了出來。
這幾天姜厘和何管家經常一起聊天,為了和他套近乎獲取情報,她甚至研究了兩晚有關評書的知識。
她以交流“共同愛好”為由,成功獲取了何管家的信任,了解了很多陳屹澤的訊息。
比如這位少爺在H大附近有房,他性格雖然在姜厘看來很挑剔龜毛,但和同學相處的倒很愉快,平時經常和朋友一起打球聚餐旅行,回本宅的時間并不多。
大概時間何管家隐約提過一嘴。每月至少有四日的周末時間他是會回家拿取東西的,但每次呆的時間長短都不固定,有時放下東西就走了。
姜厘回憶到這裡,咬唇,眼中劃過考量。
如果是一個月隻有四次見面的時間,她的攻勢要更猛些了,媽媽還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姜厘瞳仁微顫,而後松唇,表情逐漸堅定。
時針和分針重合指向六點,姜厘知道這是吳媽開飯的時間,她手藝高超,每次陳屹澤回來碰上飯點,往往都不會拒絕。
姜厘輕手輕腳地踱到餐廳。
一般就餐人數少的時候,吳媽會把碗碟放在可供轉動的琉璃圓桌上。
晚餐規格六葷兩素,外加一份湯和甜點。
為了避免浪費,每樣菜的份額都很少。
陳屹澤今天穿了件很講究的薄款黑毛衣,整個人身材展露得更張揚,眉眼優越倨傲。
在看見姜厘坐到他對面後,男生眸底明顯掠過一絲反感,但想到陳妄山昨晚在電話裡的威脅,他還是沒吭聲,輕輕啧了聲,權當她是空氣。
姜厘暫斂鋒芒,躍躍欲試着。
相對而坐的兩人周身形成一股詭異的寂靜。
吳媽不懂兩人的暗流湧動,她長得很容易讓人感到親近,雙腮飽滿緊實,泛着淡淡的紅暈,看着很健康。
廚房島台大大小小放着十四個碗碟,除去兩小碗米飯外,湯和甜點都是分餐制。
張保姆也幫着擺菜上桌,吳媽樂呵呵地看向姜厘道:“今天炖了暖胃的南瓜排骨湯,姜小姐可不能像之前那樣吃得那麼少了。”
姜厘眼睛彎成月牙,淡笑着應了聲好。
菜肴快要上齊,吳媽目光轉向一邊正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低頭劃手機的陳屹澤,把手中的白色凹形餐盤擺在上餐位,徐徐向他的位置轉去。
“少爺,今天做的口水雞是您上次給出意見的改良版,加了幾滴檸檬汁,應該更清爽,您嘗嘗,再給我點意見。”
吳媽廚藝精湛一部分也歸功于陳屹澤嘴挑。他小時候比現在更挑嘴,不吃綠色蔬菜,不吃根莖類食物,對肉類也極其講究新鮮度。
從幼時起兩人就約定俗成地一個嘗菜點評提意見,一個樂此不疲地精進配方。
嫩白的雞腿肉澆上辛辣料汁,配以墨綠色的藤椒顆粒和顯目的鮮切檸檬片擺盤。
小少爺總算施施然把目光移上餐桌。
皓白凹形盤轉到陳屹澤正前方停下。
男生青筋微攏的手背輕擡,握住手邊的筷子,剛要慢條斯理夾起一塊品嘗,
下一秒,餐盤就以開了疾跑的速度飛轉到姜厘面前——
煞神的筷子頓在半空,
姜厘瘋狂打轉的手腕堪堪停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生摁死了轉桌,強勢搶了所有存在感: “我來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