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朝剛說完這話,陳屹澤就從診療室走了出來。
男生高大落拓的身形稍顯疲累,手臂上泛着紅的針眼密密麻麻,他稍稍往下睨了姜厘一眼,在兩人擦肩而過時友善提醒了聲。
“眼藥水掉了。”
藍色小瓶滴眼液在她鞋舌邊靜靜躺着。
包裝紙上的笑臉logo在這種情形下顯得異常詭異。
姜厘眼睛閉了閉,在陳屹澤看向她的瞬間迅速蹲下身撿回了自己的滴眼液,順帶呼啦幹淨了兩腮的淚痕,華麗轉身,神情堅韌且強裝無所謂道:
“剛才把眼哭腫了,買了瓶滴眼液潤了潤,沒事哥哥。”
陳屹澤:“……”
他沒問,謝謝。
“哥哥?”杵在門口半進不進的劉出岸意識到問題所在,身體驚愕地後仰,“真有個妹妹?!”
巨大的信息量在腦中瘋狂運轉,趙朝和劉出岸還沒緩沖過來,站在一旁的姜厘就自覺禮貌地朝兩人淡笑:“學長們好,我是H大交叉信息院的準新生,我叫姜厘。”
“準新生……”
兩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另一個方向。
高考成績不是還沒出嗎?
趙朝心裡湧出一個可能,視線在姜厘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似乎是覺察到了趙朝的欲言又止,姜厘微張唇,和順地向他們解釋:“我是走競賽來的。”
劉出岸瞬間倒吸一口冷氣:“競賽咖……姚班大佬。”
如果說985,211是普通學曆的等級,那麼H大就有他自己的衡量标準,這裡每個人幾乎都是各省市的尖子生,但尖子和尖子還是有區别的。
2004年,首位華人圖靈獎獲得者辭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執教,回國來到H大創辦了姚,智兩班級。
班級隸屬于H大交叉信息研究院,H大學子一般尊稱叉院。
姚班裡錄取的一般為競賽保送咖,其餘學子需要入學後二度考核。
陳屹澤就是極少數,入學後跨考進的姚班,甚至還要修雙學位。
不是說叉院都是眯眯眼怪物嗎?!
趙朝,劉出岸眼神在面前兩位有顔有腦的大神身上頓住,世界觀受到了巨大沖擊。
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啊!
托陳妄山的福,陳屹澤對姜厘的現況了如指掌,聽她說到這些也沒覺得有什麼新奇的。
男生百無聊賴地從口袋掏出手機,近距離拍了張手臂傷後圖片,而後指尖在屏幕上輕點,發給陳妄山,向他索賠五百萬。
手機上柏然的消息跳出,姜厘接收到貓咪們已體檢完成的消息,從胸腔舒出口氣,又斂眸試探地環視一周,把視線投在看起來最好說話的劉出岸身上,語氣微弱:“學長,快中午了,我能不能和你們吃飯?”
這算什麼大事。
劉出岸一拍胸脯,張口就要應下:“沒問——”
“不能。”
陳屹澤打斷得無情,略拖的尾音中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
他眼皮擡都沒擡,注意力還放在手機屏幕上。
“為什麼不行?”姜厘不服。
陳屹澤随手往劉出岸身上指,沒帶腦子敷衍道:“他厭女,極端男權主義者。”
劉出岸:“?”
話音剛落,一道可憐巴巴的目光應聲落到他身上。
姜厘的目光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雖然不知道這個橫空出世的妹妹是從來冒出來的,但秉着兄妹哪有隔夜仇的道理,劉出岸還是咬牙當起了和事佬:“其實我們本來是要去辦公樓那邊吃外賣的,如果學妹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一塊過去。”
“我不介意!”姜厘表态表得十分迅速,下一步又抓起桌面上裝着消炎藥的塑料袋,連蹦帶跳地沖了出去。
“活蹦亂跳的姚班大佬……”
劉出岸神情恍惚,三秒後才察覺到側邊男生古井般透着寒意的黝黑視線。
“呃……你不覺得有個妹妹很好玩嗎?”
陳屹澤面容冷峻,一言不發往外走。
“她多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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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厘本以為剛才劉出岸說的會議室是學校開放、用以學生日常交流的學術會議室,直到CBD辦公樓外的玻璃幕牆映上她呆滞的臉。
高聳入雲的寫字樓門前出入匆匆,一身稚嫩白裙的姜厘在穿戴工整的職業男女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靜聲跟在陳屹澤一衆人身後,一直到刷卡上電梯才忍不住發問:“這是來陳叔叔公司的會議室?”
劉出岸和趙朝欲言又止地笑了笑,直到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兩人才接連回她:
“不是,是陳哥嘗試做的項目。”
“學校科研課題的規則要求很多,他自己在外面做的。”
自己在外面做項目……大一??
果然少爺的生活就是超前于一般家庭的小孩。
姜厘收起瞠目結舌的神情,努力接收了這個消息。
項目還處在前期階段,所以陳屹澤租的場地并不大,一個十人位置的會議室,一間單獨茶水間,十張辦公位,以及一間百平的實驗操作間。
磨砂質感的厚重玻璃門推開,姜厘忽然看見個熟臉。
徐輕川拎着一兜子外賣剛放下,正不堪重負地錘着自己肩膀,他好像早就知道姜厘的到來,怕她不适應,朝人招手,熱情道:“來,妹妹過來。”
姜厘下意識回頭望了望陳屹澤,得到一句“看什麼看”的不善回應後收回目光,果斷坐了過去。
tmd,要是真讓她選男朋友,她選誰還不一定呢。
要是有朝一日,姜厘真的能把陳屹澤追到手,完成自己最終目标後,她絕對甩了他第二天就去追徐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