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她嗎?”
江木遙又重複了一遍。
白卉的笑容有些勉強,她的嗓子有些發幹,許久,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為什麼會這麼說?”
“大家說,喜歡是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的,雖然我也沒有很了解你,你就當是直覺吧,覺得你看向她的時候眼裡有星星。”
好肉麻的說法。
白卉被她逗笑了,明栀那張不算可愛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輕輕嗯了一聲。
像是困倦之中輕哼的一聲嘤咛,而不是在和自己剛熟悉起來的室友出櫃。
江木遙也很冷靜,甚至有一種果真如此的感覺,也許是那天在小報告廳開足了眼。
藏不住星星的不是白卉,是明栀。
“我還以為你喜歡那個學長,還想撮合你倆。”
“啊……我隻是覺得他長得比目前看到的那些歪瓜裂棗好看一點,順口說了一句。”白卉想了想,試圖找到一個恰當的比喻,“就好像,挑土豆?”
“噗……什麼爛形容。”
江木遙明顯對挑土豆還是挑地瓜沒有興趣,她對為什麼一對互相暗戀的人會形同陌路這個說來話長的故事明顯更感興趣。
白卉回想了一下,為什麼她會喜歡明栀,她們又為什麼會鬧掰。
她們成為朋友後,白卉漸漸地不去在意别人是否喜歡她,不去關注别人的看法,她的目光漸漸追随起這個本該耀眼卻默默的女生。
雖然她的糖果依舊會分給三個人,但和從前相比,給糖時的心情截然不同。
明栀也不再把東西推給張宋泊,對此,白卉曾問過她,為什麼不要自己給的東西。
座位上,明栀停下寫字的筆,擡頭道:“感覺你更想給他。”
白卉反着坐在椅子上,聽到後癟了癟嘴,像是在懲罰她一樣把她筆袋裡的糖收了回來。
“我想給你的,我本來想着如果你收下糖會不會不那麼讨厭我,不過既然你不想要……”
明栀捏住了她的拳頭,輕輕地分開并攏的五個指頭,把屬于自己的糖塊解救出來。
“我想要,也不讨厭你。”
“那你總是兇神惡煞的瞪我!”
明栀有些錯愕,她沒來得及解釋,就聽白卉如數家珍一般倒豆子:“第一次,我和簡時樂說話,你嫌我們吵,瞪了我倆。”
“第二次,我第一次給你們發糖,你瞪我,然後把東西推給你同桌了。”
“第三次,我給你牛奶,你瞪牛奶,然後推給你同桌了!”
“第四次……”
明栀及時打斷,她拉了拉白卉的校服衣角,低着頭道歉:“對不起。”
“不過,第一次是因為我熬了通宵,有點起床氣,這個是我的不對。”
明栀沒說完,其實還有原因是不想看見她跟那個小眼鏡笑的這麼甜。
“第二次,我對芒果過敏。”
“第三次,我乳糖不耐受,而且……我不知道那是你送的。”
“不過,最重要的是,”明栀頓了一頓,她看着白卉的眼睛,“我沒瞪你,可能,我長得比較兇。”
“實在不好意思,長得不是很和善,冒犯到你了?”
“噗……”
白卉沒忍住笑了出來,對明栀的冷笑話卻之不恭,她伸手拉起明栀的嘴角,仔細研究了一下,好像确實兇兇的。
“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明栀不自覺彎了彎嘴角,目前的氣氛過于和諧溫柔,雖然三兩成群的人在各個座位上吵鬧着,但眼前的人笑得過于耀眼,她淡忘了一切,隻想成為這個人的獨一無二,想将她私藏。
于是,明栀自私地開口了。
“張宋泊他,有女朋友了。”
白卉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嗯嗯,我知道。”
明栀好像愣了一下,眼底藏着一絲喜悅與慶幸:“你不難過嗎?”
白卉眨巴眨巴眼,她也覺得自己應該難過,但此時她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
“還好吧,畢竟你剛說完不讨厭我,如果我這個時候難過,會顯得很煞風景。”
窗外的落葉打了個旋兒,路過三樓的窗戶,翩翩落下。
“你不是喜歡他嗎?”
白卉回想起那天運動會聽到的對話,蹙着眉:“不喜歡了,我現在覺得喜歡男生沒什麼好的。”
隻會盯着女生的外表發散一些不堪的思維,并引以為談資,看清一個人的過程就像是在打雞蛋,誰知道哪個就是臭的。
“反正我也隻是喜歡他長得好看,我喜歡的可多着呢,比如廁所後面那隻髒兮兮的小流浪狗,宿舍樓下那隻大橘,剛剛簡時樂給我的漂亮小橘子,而且你不是也很好看嗎?”
白卉振振有詞地總結道:“所以我不要喜歡那些壞東西了!”
“既然如此,喜歡女生吧。”明栀脫口而出,當她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時,為時已晚。
“什麼?”
“沒什麼。”
明栀以為她沒聽清楚,松了口氣,但不免可惜,白卉不知道的是,其實明栀更想說,那就喜歡我吧。
實際上白卉聽清了,她隻是有些驚訝。
也許是從那天起,又可能是在那之後,又或者是更早之前,早到起初她不喜歡看明栀和張宋泊聊天的時候,因為覺得明栀讨厭她卻和别人聊的那麼開心的時候。
總之,感情就像一隻小小的蝴蝶,也許是一種閃蝶,絢爛奪目,也可能是長翅鳳蝶,身藏劇毒,但大多數時候它是各種各樣,令人賞心悅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