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半天才捂着肚子停下來，“戚醫生，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單純得可愛。”

戚行書不解，李恒卻湊近，瞬間斂去笑容，面目變得陰森，“你真的不怕我把你推下水啊？”

“你不敢，”戚行書雖然笃定，但内心還是有些忐忑，“院子裡有監控，你還要在淩野面前維持單純的小可憐形象吧。”

“我是不敢，”李恒站起來，走到戚行書面前蹲下，擡頭露出不達眼底的笑意，“但是……”他忽然雙手用力抓住戚行書的胳膊，“我可以讓你把我推下去！”

戚行書瞳孔一震，李恒的力量比他預料中的要大，胳膊被抓得很疼，他想用力抽出手擺脫李恒的鉗制，卻被李恒拉着往前走，看見越來越近的水面，他心跳加速，腿腳發軟，手上也沒了力氣。

“戚醫生！你放開我，我求你了！啊！”李恒忽然大叫，退到水邊，他松開戚行書的手，撲通一聲，落進池塘裡。

戚行書癱坐在地上，臉上毫無血色，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看着在水裡撲騰着呼救的李恒，驚恐地睜大眼睛。

身後響起淩野憤怒的吼聲，“你還愣着幹嘛！救人啊！”

戚行書慢慢轉頭看着淩野，嘴唇顫抖着發不出聲音。

“淩野……救救我！我的腿抽筋了！”李恒哭喊着。

淩野發現戚行書不太對勁，操控着輪椅走到池塘邊，他一咬牙，單腳站立起來就要往水裡跳，戚行書見狀，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淩野的衣服，兩人卻都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到池塘裡，冰冷的水瞬間就浸透了衣衫，淩野感覺斷腿碰到了石頭上，咬着牙悶哼一聲。

他拖住李恒的腋下，把人帶到比較淺的地方，那裡有台階，李恒可以自己爬上去，待淩野一轉身，他瞬間瞳孔緊縮，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水面上已經看不見戚行書的身影。

其實池塘裡的水并不深，隻有一米五左右，但池底石頭很多，長滿了又濕又滑的苔藓水草，對于不會遊泳的人來說足以緻命。

淩野毫不猶豫地潛入水中，在水下一眼就看見了戚行書，他正躺在水裡，緊閉雙眼，四肢柔軟無力，身體随着水波上下浮動。

淩野迅速把戚行書拖到岸上，三個人狼狽不堪。李恒本來還在抽泣，但見戚行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頓時也吓得不敢出聲。

淩野把手機扔給李恒，“叫救護車！打電話給劉醫生！”

劉醫生是負責爺爺健康的，在他們家做了三十幾年的家庭醫生，從小也沒少照顧他們幾個。

淩野把戚行書放平，清理了他的口腔，毫不猶豫地給他做了兩次人工呼吸，又做了幾次心肺複蘇，戚行書才咳出幾口水來。他眼神迷離地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昏昏沉沉地沒有完全蘇醒。

淩野還跪在地上，急忙把輪椅上的毛毯拿來蓋在戚行書的身上，撥開他額頭上濕漉漉的劉海。

李恒見戚行書把水吐出來了才回過神來，開始小聲地啜泣。

淩野這才看向他，眉頭緊蹙，“好好的你怎麼會掉進水裡？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

“不是我……”李恒哭得更加委屈了，“是……是他推我下水的……”

“怎麼可能！”淩野怒視着李恒。

“是……是真的，”李恒聲音顫抖，“我……我隻是想給他道個歉……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查監控的……”

李恒越哭越傷心，淩野看着臉色慘白的戚行書，無法相信他能做出那樣的事。

不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下來一個穿着正裝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手裡提着個醫療箱徑直走入院中。

看了看地上十分狼狽的三個人，他立刻蹲在戚行書面前，見他已經吐出了水，呼吸頻率和深淺度都沒有異常，意識也逐漸清醒，才放了心，“打120了嗎？”

“打了。”淩野回答，他也顧不得問這個陌生人是誰。

那人把戚行書抱起來放在一樓室内的沙發上，淩野也自己扶着坐上輪椅進來了，後面跟着李恒。

戚行書蓋着厚厚的毛毯，眼睛睜着，那人在問一些簡單的問題，見他意識清醒，緊繃的神經才敢放松。

他那人又拿起沙發上的一塊毯子披在淩野身上，“您好，我叫付宇，是劉醫生的學生，老師年紀大了，以後就由我來接替他的工作。”

外面響起救護車的鳴笛聲，幾個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把戚行書擡到車上，淩野想跟過去，卻被付宇阻止了。

“戚醫生沒什麼大礙，隻是去醫院做個檢查，醫院裡我安排了人照顧，你放心。”付宇蹲在他面前，“讓我檢查一下你的傷。”

“你認識戚行書？”淩野見他知道戚行書是醫生，以為他們認識。

“隻是聽老師說起過，老師好像很喜歡戚醫生。”

淩野截肢的創口被水底的石頭挫破，血淋淋的有點吓人，付宇仔細地幫他清理好又上了藥包紮好。最後又檢查了李恒身上沒什麼傷，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淩野泡在溫暖的浴缸裡，傷腿搭在浴缸邊上，打開手機回放着院子裡的監控，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看上去确實如李恒說的一樣，監控裡聽不清他們的說話聲，隻聽到了最後李恒驚恐的大喊求戚行書放開他。

淩野回到卧室，李恒也已經洗完了澡，他雙眼通紅，屈腿坐在床邊的地上，縮成一團，可憐兮兮地看着淩野。

淩野又不免心疼起來，他坐在床上，朝李恒伸出手，“過來。”

李恒慢騰騰地爬上床，鑽進淩野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