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行書醒來的時候四周漆黑一片,身上又疼又冷,頭就很疼也很暈,他試着動了動手指,整個右手卻疼痛難忍無法動彈。他強忍疼痛,用左手努力摸索着周圍的地面,全是碎砂碎石,許久後忽然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是手機,他的手劇烈地顫抖着,拿了好幾次才拿起來。大概是那些人不想鬧出人命,特意放在他身邊的。
戚行書按亮手機,眼前卻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他隻能憑着感覺按出電話簿,電話打出去了,卻沒有人接,他不知道自己打給了誰,嘟嘟的忙音響了幾聲後竟然被挂斷了。
戚行書頭痛欲裂,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又摸索了一會兒才撥出第二個電話,幸好這次沒幾秒就接通了。
……
楚青看着戚行書被推進手術室,作為醫生,他們給别人過無數台手術,可今天躺在上面的卻變成了戚行書,楚青第一次體會到站在門外等待有多煎熬。
楚青緊握着戚行書的手機,破碎的屏幕上還沾着帶血的指紋,楚青的手上也沾了血。他打開戚行書的手機,眉頭緊鎖,戚行書第一個求救電話不是打給他的,是淩野。
戚行書還沒有回來,淩野翻來覆去睡不着,時不時地看一下手機,一股火在心底升起,最後他把餐桌上的“剩飯”一股腦扔進垃圾桶裡。
直到半夜一點多,淩野的手機響起來,是戚行書打來的,他們之前從來沒打過電話。淩野猶豫了一下,又想起他戚行書和楚青在一起的畫面,最終生氣地挂斷了電話。
蕭澤雨和邱迹出差回來卻不見戚行書,問淩野他卻黑着臉說不知道,打電話不接,家裡也沒人,再追問淩野才知道戚行書已經好幾天沒過來了。
蕭澤雨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焦急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你别晃悠了行嗎?”淩野已經煩躁了好幾天,被他晃得頭疼。
蕭澤雨停下來,“行書哥消失這麼多天,我問了你才說,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淩野忽然就火了,吼道,“他愛去哪去哪,關我什麼事,我也沒求他來照顧我!”
蕭澤雨看着淩野,聽出他話裡的别扭勁兒來,“你們又吵架了?”
淩野不說話。
可蕭澤雨又一想,戚行書通常都會忍讓淩野,不太可能和他吵起來,就算吵架了,戚行書也不可能因為這個不回來。
在淩野這裡問不出什麼,蕭澤雨給楚青打了電話,打了好幾個才接通。
楚青隻說戚行書出差去參加一個研讨會,讓他别打擾他,蕭澤雨再想問别的就被楚青以太忙為由挂斷了。
蕭澤雨聽出了楚青話語裡的敷衍和冷淡,皺着眉不知所以,他們上次見面還打得火熱。
戚行書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他腦子裡很混亂,一時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的景象也很模糊,隻有白茫茫的一片。他動了動右手,鑽心的疼痛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戚行書擡起還算完好的左手放在眼前,努力眨了眨眼,還是很模糊。他放下手閉上雙眼,很累,那些許多年前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童年記憶卻忽然湧進腦海。
漂亮的小鎮上,有屬于他們的溫馨的房子。有愛他的爸爸和媽媽,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玩耍……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溫馨的房子總是淩亂不堪,隻有無盡的争吵、摔打和哭喊……小小的他什麼都不懂,隻能躲在角落抱緊自己。直到有一天,爸爸媽媽好像都累了,他們說要分開,他們分錢、分房子,就連家具都争的面紅耳赤,可是……沒有人想要小小的戚行書。
他們最後一次大吵一架,把小戚行書丢在街角轉身離去,他慌亂得左顧右盼,他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可他們卻背道而馳。最終他還是跑向了媽媽,可是,他摔了一跤,再擡頭,媽媽便上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小戚行書在縮在角落裡等了兩天兩夜,沒有人來接他,他回到家,可那裡已經住了别人,他卻被當成小乞丐轟了出去。
他翻過小山丘,跨過公路,鞋子都磨破了,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餓極了,街邊的店裡有白白的大饅頭,他偷了一個,被追了好幾條街。最後被狠狠打了一頓,趴在地上起不來,饅頭隻吃到一口,那人口中罵着污言穢語,把搶回來的饅頭扔在路邊,被一隻流浪狗叼了去。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可憐哦。”
“是要飯的吧,以前沒見過……”
……
小小的戚行書在嘈雜的聲音中醒過來,有人給了他一塊小蛋糕,他狼吞虎咽地吞進肚子裡。
“小弟弟,你加在哪裡呀?爸爸媽媽呢?”一個老婆婆問道。
小戚行書咬着嘴唇不說話,他沒有家,爸爸媽媽不要他了。
“王阿婆,你這人麼好心就把他帶回家去嘛。”一個男人調笑道。
“我還有兩個孫子呢,可再養不起個娃娃。”老婆婆擠出人群離開了。
人們還在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戚行書覺得害怕又難過,他一下子沖出人群,在人們的叫喊聲中跑走了。
他撿垃圾,睡牆角,有一天,他遇見一個的乞丐,乞丐盯着他看了許久,笑着把手伸進髒兮兮的布袋裡,竟然掏出個圓圓的大燒餅來。戚行書高興極了,跟着乞丐來到橋洞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