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
聞邺看那女孩離開的背影,琢磨出點頭緒,他挪到彭峰身旁拍了拍他肩,“勸你啊,近段時間别再出現在西朝面前,否則小命難保。”
彭峰頓時一咯噔:“為,為什麼?”
就為個蛋糕店小員工?可朝哥剛才不都讓她滾了嗎,擺明沒瞧上啊。
“别問。”
聞邺老神在在給他忠告,“惜命啊惜命。”
被這麼半上不下地吊着,彭峰頭皮更加發麻,唰一下就從沙發上起身灰溜溜跑了。
聞邺嗤了聲,叼着煙往後靠,回想起一件舊事。
那是一年中秋節,梁西朝親自開車送他媽去他外婆那邊。
結果碰上個自來熟過了界的小表弟,竟然半夜偷開梁西朝那輛車出去,泡妞不說還在車上亂搞。
梁西朝知道了,一是教養使然,二是看在他媽他外婆面兒沒立時發作。
回來後他就把那車報廢了,過去半個月,那作死的小表弟醉駕當街被抓,一打聽,是梁西朝親自舉報給他送進去的。
醉駕本就違法,小五爺為民除害大義滅親,梁老爺子知道後也是半罵一笑,“這小子……”
不僅沒人敢說他半個字的不是,也讓所有人都清楚一鐵律:屬于梁西朝的東西,一個手指頭都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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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西朝常住的地方其實不是瑭宮頂層,而是市中心一處臨江小區水郡灣。
二十樓,三梯一戶大平層,主廳二百七十度弧形環幕落地玻璃窗,四百平的大空間卻僅有兩間房,一間書房,一間梁西朝和尤情的主卧。
一進門,尤情腳不沾地被梁西朝抱到沙發上要求做正事。
“我先去喝口水。”
梁西朝把她摁住,“打完再喝。”
他從她包裡把手機拎了出來。
尤情隻好接過,解鎖,滑到最近通話回撥給嚴敏,她以自己課業忙碌為由,說以後都不再接拍,如果有違約金她願意支付。
嚴敏在那頭很詫異,擔憂問她是否真得罪了什麼人。
尤情說沒有。
嚴敏半信半疑,每個圈子裡都有自己不成文的一套規矩,以尤情目前的名氣來說根本沒理由會被各家品牌方一拒再拒。
嚴敏說:“違約金倒是沒有……我就是覺得可惜。”
也許是早有預料的結果,從包廂出來到水郡灣的這段路,尤情已經把情緒給默默消化了下去。
她其實不是個悲觀主義,成長環境造就了很高的自洽能力。
算起來,她最難以承受的事是那次外婆躺在醫院病床上跟她交代後事。
當時她整個腦子都是眩暈的,身體仿佛被投入了一個不見天日的湖底,冷得她渾身打顫。
況且,事實擺在眼前,即便她一天打十份工也賺不來外婆手術費的十分之一。
她的這份‘敬業’再怎麼着也得首落在梁西朝跟前才是。
“不高興了?”臉頰被溫水杯壁貼了下,尤情回過神,接過杯子抿了兩口,說“沒有。”
梁西朝散漫一笑,坐下摟過她肩,“你要什麼我沒有,沒必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你家教的工作我不就沒幹涉嗎?”
家教對象是個五年級小女生,服裝模特她的臉和身材得露于人前,梁西朝口中‘意義’的評判标準不正是自己的獨占私欲。
手心被塞進一張銀行卡,輕薄一片卻如沉甸甸的當頭一棒,叫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不過兩秒,尤情含笑應下:“知道了。”
梁西朝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捏了捏她臉讓她去洗澡,看了眼她身上,啧了聲叮囑,“生理期快來别穿裙子。”
尤情一頓,說好。
好像就這兩天,她自己都忘了。
主卧空間很大,一半分開做成衣帽間,女裝占據了大部分位置,但尤情很少摘下來穿,來回上身的依舊是自己帶來替換的那幾件。
再就是梁西朝親自給她選的吊帶睡裙,一水兒全是真絲材質,尤情開始以為他是覺得真絲的手感好。
後來他身體力行給她解惑,如水的真絲被他剝開随意丢在一旁,“是你的手感很好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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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吹幹頭發,尤情拿了個抓夾把長發全夾上去,她穿了件純棉冰藍T恤款睡衣,是她高三那年買的,因為水洗太多次有點褪色,款式也相當簡單,對比起那些吊帶裙簡直毫無情趣可言。
但梁西朝倚在主卧門口看得起勁,直到見她手抓着領口往後扯,露出後肩的一塊瘀青。
他皺起眉走過去,“怎麼弄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尤情吓一跳,她想也不想就把衣領給提上去遮擋起來。
梁西朝更加不悅,“再藏一個試試,我讓你身上一件不剩站我面前。”
再關切的話在他嘴邊滾過都成了威脅語氣。
“到底怎麼弄的?”
尤情忐忑地抿着唇,“不小心撞的。”
她在校圖書館有圖書管理員的工作在做,昨天搬着一摞書正要往書架放,卻被人不小心一撞過來,肩膀磕到了書櫃邊角上。
梁西朝冷下臉:“那人沒長眼睛?”
“也是我自己沒看見,我也有責任。”
“在我這裡你錯也是對。”
數落歸數落,梁西朝轉頭就去拎了藥箱拿過,從裡面找出散瘀噴霧給她往上噴。
小姑娘皮膚細嫩,青了一塊分外明顯,梁西朝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下次不會了。”
尤情擡頭看向他,剛洗完澡的一雙眼流盼生輝,“我會多注意的。”
梁西朝沒好氣一笑,“行了,我手伸不到那麼長,你圖書館的工作我不管,但有一點,再讓我看到你帶着什麼傷回來,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