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申時五刻,學堂打了鑼宣告下課。
興許老先生真的是被她氣走了,下午那麼長時間她真的沒有在官學裡瞧見老先生。
她拎上了包就要走,剛出了官學的門,就瞧見一個書生摸樣的中年人站在學堂外。
“這不是校長嗎?他怎麼來了?”
宋卿暗道不好,果然,她被這群人攔在了門口。
校長胡子都氣歪了,“宋卿!你口苦遮攔!目無尊長!老先生被你氣得噴了一口血!按照禮部規矩就是剝了你秀才的身份也無礙,現在我隻是把你逐出官學,還不快跪下謝恩!”
周圍一般路過的百姓聽見,吓了一跳!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宋家小子既然氣得老先生噴血?”
“宋宰相怎麼生得這樣一個兒子?倘若九泉之下知道這事,又要氣活喽。”
宋卿知道在封建時代老師和父母就是天,哪怕過錯在他們,也沒人會站在她這邊。
她本不想理,卻沒想到身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荒唐!”
宋卿轉身,原來是秋雲。
秋雲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雲想衣裳花想容。如此絕句老先生也無法賞識的話,那我看這官學也不用辦了!”
衆人看向秋雲,品味一二,“雲想衣裳花想容?好美的句子。是誰這樣貌美?”
有人在外面唠叨一句,秋雲便開始說書一般在門口娓娓道來。
縱使周圍的人眼睛越來越亮,可宋卿卻覺得像是被架在了刑架上批鬥。
不是她臉皮薄,這簡直堪比高中時在講台上念自己的作文,她渾身雞皮疙瘩直往外貌,以至于一聽見别人念那個句子,她就實在的羞愧萬分。
“妙啊!妙啊!雲想衣裳花想容,我倒是真想見見宋家的娘子了!”
秋雲展開折扇,“你看看!大家都說好!我就想問宋兄何錯之有?”
校長臉上挂不住,“這不是你個俗人說了算!我們官學的老先生可是舉人!他說不好,就是不好!”
“既然如此!那這官學我确實待不下去了!宋兄要走,我便也走!”
“好!那你明天也不用來了!當然!你們的學費是不會退的!”
校長見還有人朝着這邊打量,終于是待不下去,他臉色一變,“散了!”
秋雲就得意洋洋地湊過來,說:“宋兄。一起去書局吧。”
宋卿跟上她,搖搖頭,“你這做法着實不妥。你不必跟我退學。”
“我自願的。因為我發現自己着實沒有學習的才能。”
“那也不用......”宋卿沒想到原因竟然在她,他隻是說秋雲的詩比不上舉人進士,沒說比不上普通人,至少秋雲在學堂裡是在她之下的第一人。
“我自己的選擇,絕對不是因為宋兄你說我不行。結個婚和父親行商也不錯,我也不必吊死在科舉這條樹上。”
宋卿搖搖頭,既然秋雲心意已決,那由他便是。
到了書局,那櫃台後的文人一見到她,竟然胡子一挑,笑了笑,“雲想衣裳花想容的宋卿是吧。好詩。好詩。宋小生想要什麼書挑一本便是,以後我還落得個‘贈書’的美談。”
宋卿臉上一紅,她實在不想聽别人和她說那句詩,趕忙就鑽進書架間。
她記得昨天李思隐看得是一套志怪類的話本,便把那套書的其他幾冊拿到了手中。
又逛了一圈,她再帶上鄉試要考的一套教材,走到歸台前。
櫃台後尴尬地笑了一下,“宋小生。這一套28本價值5兩銀子,我實在送不起。不過你原來對這話本子感興趣?”
秋雲從身後的書架邊伸出一個腦袋,“宋兄要送與她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