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朝駒猶豫了。他想着,畢竟公主曾救過我一命,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對公主見死不救。
偷襲放倒三四個黑衣人後,白朝駒躍上房檐,以一個矯健的身姿,從屋檐翻到青楓軒中。
“公主!殺手來了!快走!”他大喊着,四處張望着陸歌平的人影。
青楓軒中空空如也,就連丫鬟們都不見了。
公主已經走了?白朝駒懸着的心放下了。
他正欲轉身離開,可方才進來的窗戶外,出現了數條黑色的人影。
不止那裡,青楓軒各處的窗戶,乃至大門口,都站着黑衣服的殺手。黑衣人們将青楓軒團團包圍起來,他成了那條自投羅網的魚。
壞了,就差這麼點時間,被包圍了。白朝駒額角滲出了細汗,他努力沉着地環顧着四周,想着沖出去的辦法。
窗戶開了道縫,一枚圓滾滾的物件被人抛了進來。
緊接着便是“轟”的一聲巨響,清風軒内的地闆被掀翻幾塊,卷在地闆下的塵煙飄散出來,熏得房間内煙霧缭繞。
煙霧隻短暫地起了一瞬,便消散開去,與此同時,屋子中的人也消失不見了。
那小子去哪兒了?窗外頭的黑衣人紛紛伸長脖子,欲往屋内探個究竟。
地闆上隻有散亂的書籍和木屑,沒有半點兒人的影子,但那麼大個人影,不可能就這樣憑空消失。他們守住了青楓軒的出口,也沒人出來,這小典史究竟去了哪裡?
黑衣人探着脖子,欲往房梁上張望,就在他們把脖頸探過窗戶口的瞬間,一個影子從天而降。
幾個人來不及縮回腦袋,脖頸就齊刷刷地被狠狠窗框狠狠夾了下,緊接着,一股奇大的力量踩在了他們腦袋上。
正中間那人直接被踩暈了過去。邊上倆人慌忙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抓白朝駒的腳踝。可他們出手慢了不止半拍,白朝駒已經踩着腦袋翻上了房頂,準備逃之夭夭了。
但房頂上的形式,并不如白朝駒想象的那般明朗。
方才他進入清風軒時,隻見到一隊人。就在他被困在清風軒的片刻中,又有數隊人接連來到公主府中,将青楓軒自上而下地團團包圍。
白朝駒在屋檐間來回躲避,這裡是公主府,他待了整整兩年,每個角落都再熟悉不過。但他沒想到,來的黑衣人會如此之多,光天化日之下占滿了公主府的各個角落,如入無人之境。
得往街上跑,現在正是歸家的時辰,街上行人很多,這些人一定會跟丢自己。白朝駒鎖定了文福街的方向,那是緊挨着公主府的最大的街道,也是最熱鬧的。
黑衣人們也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逃跑的方位,蜂群般向他湧來。
白朝駒不得不出手抵抗,對面亮出的卻是明晃晃的刀刃。他也說不清自己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膽子,眼疾手快地貼近黑衣人的身體。
這副迎刃而上的姿态倒令黑衣人非常意外,他以為面前這個文官打扮的年輕人會不了什麼厲害功夫,因此也有些掉以輕心。
這一瞬間的恍惚,被白朝駒敏銳得捕捉到了,他直接伸手奪過了黑衣人手裡的彎刀,還飛起一腳,把人踢下屋檐。
這一下是他跟公冶明學的,方才情急時候,他的腦海裡不知怎麼的冒出了當年公冶明飛身奪走高風晚刀刃的情形。
這踢人的一腳,果然好用,白朝駒暗自慶幸着,握緊了手裡的刀。
他并未習過刀法,但眼下情況緊急,他也沒有對武器挑三揀四的機會。
才往前沒幾步,又有黑衣人進攻過來,這次攻勢比方才更猛,整整十人從四面将他團團圍住。白朝駒慌忙舞着手裡的刀。
刀刃不似劍刃,隻單面開刃,他一時未能适應過來,錯誤地未能給幾名對手予以重擊,自己的手臂身體也不慎被擦破數個豁口,鮮血一瞬間染濕了衣衫,還好并不緻命。
九死一生之間,白朝駒總算從包圍中脫身。他手腳并用地翻過公主府的大門,飛奔到文福街上,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大喊着:“殺人了啊!殺人了啊!公主府裡全是殺手啊!”
出乎他意料的,文福街上别樣的安靜。
這裡分明住滿了文武官員,公主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卻無人探頭來看熱鬧,家家戶戶門扉禁閉,仿佛沒有一丁點兒活人氣息。
白朝駒越發覺得離奇,他不禁回頭看去,公主府裡那些黑衣人,此刻也不緊緊相逼了,遠遠地聚集在後頭,堵住了他的回去的路。
而他的面前,文福街的盡頭,有一個人。
那人是坐在街道中間的,他身底的椅子倒很特别,一左一右有兩個輪子。
這是個不會走路的瘸子。白朝駒認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白象閣主,邱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