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隊伍相隔不到百步,正巧卡在火铳的射程上。一千比十,是個必勝的局面。
公冶明喊停了隊伍,對禹豹招了招手。
禹豹知道他要自己幫忙喊話,策馬靠近過去。
“跟楊堅說,我已知道姚望舒要謀反,隻要他願意交代其中經過,我就不殺他。”
“老大,這樣要證據是不是太明顯了?”禹豹問道。
“不是要證據,要個殺他的由頭。”公冶明說道。
“哦哦,明白。”禹豹露出了然的笑。
他清了清嗓子,賣力地喊道:“楊堅!我們已經知道姚望舒要謀反!隻要你老實交代,我們就不殺你!”
“我可沒幫姚望舒謀反!”楊堅回話道。
“老大,你說得沒錯,他果然不會交代,咱們是不是可以動手了?”禹豹對公冶明小聲說道。
話音未落,楊堅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幫的是太子!”
他幫的是太子?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定津衛的士兵們紛紛按捺不住,交頭接耳地讨論起來:
“廣順帝駕崩時不是沒有太子嗎?所以才讓泰和帝複位啊。”
“太子繼位不是順理成章嗎?為啥不光明正大地幫?這麼偷偷摸摸的?”
“公冶将軍,我知道此事聽着荒唐,你可能不會相信。我願意對天發誓,我幫的是堂堂正正的大齊太子!”楊堅俨然一副正義淩然的樣子。
“我幾次派人前往定津衛,就是想請公冶将軍一起商讨幫太子入京、奪回帝位的要事。”
禹豹遠遠看着楊堅真摯的神情,不像撒謊,忍不住對公冶明說道:“老大,他好像是說真的。幫太子複位,這可是好事啊。”
楊堅繼續道:“公冶将軍若是願意,可随楊某去茶館詳議此事。楊某隻身赴宴,你想帶幾人就帶幾人,隻不過山野茶館有些小,一千人恐怕是坐不下的。”
公冶明思考片刻,對禹豹說道:“帶上你的隊伍,和我一起去。”
“好嘞!”禹豹興高采烈的,心裡已經在幻想跟随太子入京、加官進爵、享受榮華富貴的事了。
茶館在距離山海衛不遠處的樟樹村裡。這是個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小村莊,以出産茶葉為生,景色宜人。衛所裡的不少将士們也喜歡來這裡逛逛,軍隊裡無人不愛酒,樟樹村的酒館飯館生意都很興隆。
但茶館隻這一家,軍中女眷愛來這裡聊天,男人們則很少來。
楊堅也沒想過把見面的地點約在這裡,是白朝駒特地囑咐的他:“這個人不喝酒,你想拉攏他,就别帶他去喝酒的地方。”
不喝酒的指揮使?這倒是挺稀奇。楊堅看着公冶明喊停了跟随的隊伍,令他們候在茶室外,自己一人走進茶室中。
他現在才細細打量起面前的人:面色看着跟死人似的,慘白慘白,臉上依稀可見一條灰白的細疤,這疤的樣子,似乎有點眼熟。
楊堅想了想,問道:“公冶将軍可認識太子?”
“我不認識什麼太子。”公冶明如實答道。
當年在公主和太子邊上的小護衛不是他,楊堅想着。
那小護衛功夫倒是不錯,能和自己打上幾個來回。但他不過是名護衛,短短三年時間,變身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指揮使,怎麼想也不可能。更何況這位指揮使,看着就病恹恹的,不像能打能殺的人。不喝酒應該也是為了身體。
“是我多想了。”楊堅笑道,挽着袖子,給公冶明倒茶,“我看太子很器重你,以為你們先前就認識。”
“楊将軍既然這樣說,不如直接帶我見見太子。”公冶明說道,眼神雲淡風輕。
說話倒是直白,一針見血的。楊堅頓了下,立即笑道:“面見太子當然可以。隻要公冶将軍願意和我共謀大計,楊某一定帶你面見太子。”
“楊将軍不願帶我面見太子,我如何能确信自己追随是太子本人呢?”公冶明問道。
“茲事體大,我堂堂指揮使,怎麼可能輕易糊弄你?我願以自己項上人頭擔保,太子之事千真萬确!”楊堅一臉正色。
“可造反一事也關系重大。”公冶明說道。
“公冶将軍此言謬矣,幫太子繼位名正言順,可不是造反。現今龍椅上那人,才是真正的反賊。”楊堅說道。
公冶明微微笑了下:“此事容我再想想,三日後給楊将軍答複。”
聽到公冶明的态度有所緩和,楊堅立即說道:“隻要公冶将軍願意追随太子,三日後,我楊堅一定帶你面見太子。”
公冶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不說話,也不飲茶,隻是默默注視着面前紋絲未動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