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庭上,律師說的每一句話,提供的每一個證據材料,都叫他心頭拱火:愚蠢的喻家,差點害了他唯一的繼承人!
再看喻時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他很生氣:“你還無所謂是吧?以後做事多少想想後果,那天但凡你帶上一兩個人進場呢?”
“舅舅,事情都有兩面性。也不全是壞事,至少現在那棟危房一塌,地皮的法律關系倒是清晰了,不存在房屋和土地所有方不統一的情況,不是嗎?”
賀賢哼聲:“腦子倒是還沒沖昏頭,我看你沒說出口的才是重點吧?”
“嗯。”喻時坦然承認,順手輕握了下盛未夏的手,她的手上現在已經消腫了,隻貼了一片創可貼。
看着那片創可貼,他心裡有些後怕,随即看到烏彪狗臉蹭着她另一隻手背,狗爪還一下一下撓她胳膊,嫌棄地撩開狗子。
烏彪哀怨地看他一眼,又挨過來。
喻時淡淡回看它,說:“史密斯,之前讓你找的狗,有合适的了嗎?”
聽見狗字,烏彪耳朵動了動。
賀賢的助理史密斯從後排探頭:“按您列出的硬性要求,成年雌性大型犬,黑色毛發,體重在80斤以上,坐高超過90公分,已經有三隻備選,您要看看檔案嗎?”
喻時指着烏彪:“不用,你帶它去自己看,看上是什麼就是什麼。”
烏彪随即往盛未夏身邊一縮,嗚咽了一聲。
“這是準備做什麼?”盛未夏伸手撫了撫滿臉委屈的狗子。
“給它配個伴,它還沒後代。”喻時輕咳,“對狗來說它已經很高齡,哪怕是純種的狼也年紀不小了。李師傅說,再不配可能就沒機會了。”
賀賢嘲笑道:“狗随主人,你自己也剛解決個人問題,倒是笑上狗了?”
盛未夏想起在鄉下時,狗狗們好像每年都能生一兩窩小狗,“烏彪沒有過孩子嗎?”
“它是公的,而且……”喻時說完,兩人都想到某個限制級話題,雙雙沉默。
賀賢看着倆人連這都害臊覺得好笑:“阿采的兒子給你馴烏彪是嗎?不如等你倆回去了讓他給烏彪找個合适的對象,别在英國,回頭我還得給你倆看護懷孕的狗麼?”
喻時又輕咳一聲:“就在這裡吧,生完我們帶一隻回去。”
話題揭過。
賀賢又跟他讨論了一番工作上的事,盛未夏則放空精神,摟着秃毛的烏彪打了個盹。
朦胧中,她腦海裡掠過今天法庭上的經過,發現在陪審團前面那一排座位的角落,有個圍住了下半張臉的女人,很像顧青葳。
會是她嗎?
可她怎麼會來聽喻明達的庭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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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橋開學前的最後一天,律師送來喻明達的最新消息,他已經被遣送回國。
喻時和盛未夏則開始了在劍橋的學習。
喻時跟盛未夏不一樣,他是京大和劍橋的交換項目,不僅要在這裡上一整個學期,而且課程完全跟本專業同步,壓力非同一般。
而盛未夏則是脫産的短期培訓項目,班級上什麼來源的學生都有,有已經白發的爺爺,也有孩子上學了有些無聊的寶媽,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對劇本和電影有興趣。
盛未夏非常意外地看到班上有一個同樣黑頭發黃皮膚的華人,甚至發現自己認識,正是喻書蘭非常喜歡的香港演員周新興。
她笑着伸手:“周新興!你好,我很喜歡你的電影。”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明星,但在一個全部都是外國人的環境裡遇見唯一的華人,還是認識的演員,這經曆真的很奇妙。
周新興很訝然地頓了片刻,才伸手過去。
他在香港尚且知名度一般,完全沒想到會在遙遠的英國碰到同胞,而且能一眼認出他來。
“你……盛小姐你好。”他看了眼桌上的名牌,又看着盛未夏,“盛小姐也是演員?”
他開始在腦海裡搜尋20歲,美式英文流利,長相明豔大方的女演員名單,發現沒有一個跟眼前的女學生能對得上。
“不是。”盛未夏笑笑,“您是打算做自己的電影才來這裡的嗎?”
算算時間,距離他籌劃自己身兼導演和主演,但折戟沉沙的那部電影,似乎差不多了。
周新興驚掉了下巴,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他跟自己經紀人說準備拍一部電影,結果被嘲諷得連北都找不着。
可這件事,他除此沒跟任何人講過,她怎麼會知道?
盛未夏又笑了下:“因為感覺你上一部《提刑官》似乎演得不太盡興。”
知己!
知己啊!
周新興登機前對這個課程還有些猶豫,但是現在,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