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親自上手檢查過了,林鈴才能真正放心。
袖袍垂下正常能遮去半隻手掌,可此時子桑左手的袖口卻是空蕩蕩的,乍一看或許會以為是将手整個縮進了袖子裡。
由于視角的原因,此時的林鈴絲毫沒有注意到子桑左臂始終沒動過。
她收回手,認真跟子桑說起她對此次木家事件的看法。
“木家這條繩上螞蚱不一定多,但絕對都不小,依我看須雲子跟焰滅生的嫌疑最大,木家表面上與許多世家關系都不錯,打得也火熱,與須雲子雖然表面上接觸不多,實際上各方面卻都有利益合作,刻意保持距離反而顯得異樣。”
子桑也認同她的說法:“方才崖邊,須雲子不在。”
林鈴:“我抽空問了旁邊人一嘴,說是須雲子在聞白出來後便借口宗内有急事離開了,而且是強行将登仙山的結界破開一個出口走的。”
林鈴冷笑一聲:“那邊剛出事,他就火急火燎跑了,估計是知道等你來了,躲不過你的眼睛。”
“同樣不在場的,還有焰滅生,可他居然沒帶上沈解?”
子桑頓了頓,“沈解……”
聽出子桑話中的猶豫,林鈴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沈解與木楚,木楚與木家,木家的禁地……”
木華琛對木楚的态度,沈解對木楚的死心塌地,兩人又都身負極強的天賦血脈……
子桑以沉默回應了她的猜測。
沈解與木楚恐怕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片刻後子桑忽道:“木鸢醒了。”
林鈴怔了一下。
距離住處還有一段距離,兩人不約而同地提速,剛踏入大門便見木鸢扶着門一步一步往外挪,下台階時腳下一個不穩,眼看着就要摔倒,林鈴瞬間過去攙住了她。
“沒恢複好就别逞強,你全身的經脈都是重新續上的,還得再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正常活動。”
哪知木鸢雙手用力握住林鈴的手臂,眼中仿佛還留有昏迷前的驚恐,“顧不了那麼多了,家族中有一處禁地!”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還有木楚,我有急事要告訴她,一定要盡快告訴她!”
林鈴與子桑對視一眼,林鈴以眼神示意這裡由她來說明,讓他回去調息。
随後林鈴強行半抱着木鸢将她重新按回了床榻上,安撫道:“木家禁地的事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從今往後不再會有禁地的存在,木楚現在也沒辦法來見你,你可以先跟我說說。”
林鈴順勢坐在了床邊,言辭中的從容鎮定令木鸢漸漸冷靜下來。
“我……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是,有些日子了。”
木鸢剛剛清醒,腦子裡現在還是亂的,“您說,禁地已經不存在了?”
林鈴再一次肯定地回答她:“是,禁地裡的場景很多人都見過了,原家主木華琛已死,從今以後,修真界不會再有木家,你不必擔心有人再來害你。”
林鈴認真的神色和笃定的語氣都給了木鸢極大的安慰,僅是直視那雙墨黑的眼睛,便好似有了後盾,有了保護傘。
林鈴又問:“你為何一定要找木楚?難道是禁地中有什麼與她有關?”
冷靜下來後木鸢突然猶豫要不要将那件事說出來,若是告訴了林鈴,她不确定林鈴是否會願意幫忙保守秘密,木楚知道後怎麼做那是她自己的決定,可若是讓别人知道或者傳開,她不确定對木楚而言究竟是不是好事。
彷徨之際,林鈴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讓我猜猜看,你是不是想告訴木楚,她其實并非木華琛的女兒?”
木鸢不顧林鈴剛為她掖好的被子,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您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木鸢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看木鸢的反應林鈴便知道她猜對了。
她歎着氣重新将木鸢塞回去。
“将你知道的、看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事到如今,倒也沒什麼不能再說的了。
木鸢整了整思緒,緩緩開口:“試煉前一晚,我緊張地睡不着,便去了山巅的雲海邊散步,走的是崖邊的一條十分隐蔽的小路,突然見到兩位長老正在追一名女子,那女子似是受了傷,很快便被長老們抓到了,之後那女子掙紮無果便開始謾罵,說‘你們木家全都是豬狗不如的東西,做下如此多傷天害理的事,早晚是要全族滅盡的’,之後那女子被長老們打暈往崖邊拖,我以為他們是要毀屍滅迹,可結果卻帶着那女子一起跳了下去,我因在意那女子說的話,便悄悄跟了上去,然後發現了雲海下……”
再次想起那日所見,木鸢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聲音也跟着顫抖,“好多的屍體,滿地都是血……被抓回去的那個女子也在,她直接就被砍掉了頭顱,跟其他屍體扔在一起,旁邊還有許許多多與她差不多裝束的女子,長老們像是早就習慣了殺人,不管她們怎麼叫罵,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聽到一位女子臨死前喊‘連你們的大小姐都是從我們這些人肚子裡出來的’,然後我就……我就沒忍住,發出了聲音……”木鸢的聲音漸漸抖得不成樣子,林鈴及時将手搭在她的膝蓋上,她看過木鸢的傷,這個地方曾被硬生生敲斷過。
膝蓋的位置被觸碰,木鸢果然異常警覺地往後縮了一下。
林鈴掌心升起溫熱的神息,緩緩注入木鸢膝蓋,“别怕,傷害你的,還有傷害那些女子的人都死了,不會再出現了。”
溫熱的暖流自膝蓋流入全身,因強行下地行走而有些刺痛的經脈得到了緩解,痛處消融的同時,腦海中的噩夢也一點一點地随之消散。
木鸢眼中含淚,重重地點了下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