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迷迷糊糊睡過去後,一抹半透明的虛影才漸漸在她床邊浮現。
虛影靜靜站了許久,直到睡夢中的林鈴被冷風激得瑟縮了一下他才猛然回神,擡手将一道結界罩在林鈴身上,隔絕了山上的冷風跟寒意後漸漸重歸虛無。
萬裡之外的長生天,清風明月,雲霧缭繞。
子桑将手中的話本放下,頭一次有了少點什麼的不習慣感。
目光掃到剛剛看的話本上的那句“奈何他有難言之隐,隻得默默藏下”。
掃過之後指尖一點,這本話本便徹底消失。
子桑單手撐着額頭閉目養神。
他為林鈴慶生,本意是為她彌補些許遺憾,可沒想到林鈴當時的反應……
若是……情況沒有變得更糟,撐到明年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有辦法撐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林鈴獨自前往萬劍宗無非就是怕當面與他言說,謊言會被識破。有意隐下,保持距離,是好事。
好在那隻耳墜還在林鈴身上,便不用擔心此行安危。
不在眼前,也好。
總歸他最多也就剩下一年,未來有林鈴,修真界的平衡相信她能應付得來,保她平安度過試煉,也算沒有辜負曾經三十二位上神的托付。
至于其他的,便算了吧。
暗淡月光灑下,如附着在浮光庭上的薄霜,清冷中透着微微寒氣。
神仙花片片凋落,似是過了花期,倒映在牆上的影子便隻剩寥落的枝幹。
子桑獨坐花樹下,影子與牆上疏影重疊,點燃一盞孤燈,手捧一冊道盡凡人情愛冷暖的話本。
第二日一早——
新晉萬劍宗弟子子靈接過教習長老發放的功法書籍,心情複雜地與其他外門弟子坐在一起,翻開功法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萬劍宗發給新晉弟子的皆是适合新手修煉靈力用的功法,而林鈴打從一開始練的便是神息,以後的修煉方向肯定也是以神息為主,給她看這個無疑是太過多餘了。
但凡入門功法都是大同小異,靈力入門的功法她在三生崖的時候倒是也翻看過幾本,以她如今的實力跟眼界,看這種基礎的東西當然是翻得飛快。
旁邊人見她把功法翻得唰唰作響,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看得好快啊,能看懂嗎?”
林鈴擡頭,見身邊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特殊,連忙補救道:“我就是一個字都看不懂,教習長老也真是的,咱們都是外門,把功法發下來也不指點一下,難道指望咱們的悟性都能趕上内門的精英弟子嗎。”
聽她這麼說,周圍人頓時發出贊同的聲音。
“誰說不是呢。”
“也不知道内門的功法跟咱們的一不一樣。”
“計較這些也沒用啦,外門一直都是這樣的。”
一群人中有熟悉萬劍宗規矩的,此時便跟衆人講解了起來。
“萬劍宗對天賦十分看重,别看進門時隻是随便用石碑測了一下,實際上就這一下,幾乎就決定咱們今後的命運了,外門的條件你們也看到了,入門功法據說跟内門的确實不一樣,美名其曰‘因材施教’,實際上還不是覺得咱們的天賦不足矣領悟更好的功法嗎。”
有人問道:“難道就沒有升入内門的辦法嗎?”
這人連忙說道:“當然有,外門弟子也有任務,隻要表現優異,或者勤奮努力得到内門長老的賞識,便能夠升入内門,擁有數不盡的修煉資源!”
“對了!”這人突然想起來什麼,“如今修真界有名的天才,也就是咱們萬劍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最初入宗時便是外門!”
“啊?!”
“不會吧!!聞白師兄當年是外門?!”
“我就說那塊石碑有問題,聞白師兄可是公認的天才,入門測試時怎麼可能被分到外門呢?!”
衆人讨論的話題頓時全放在了聞白身上。
不僅他們,林鈴也覺得詫異,聞白的天賦在修真界是毫無疑問的位列三甲,當年入萬劍宗時居然隻是外門?那又是什麼契機讓身為宗主的須雲子發現他的天賦又收為弟子的呢?
木楚是來自木家禁地,那這個聞白從外門一躍成為宗主親傳弟子……
這其中必然有問題,門口那塊測試的石碑她也摸過,石碑本身沒有問題,但内外門劃分是直接通過石碑上的陣法顯示出來的,顯示的有沒有問題就有待考證了。
外門弟子平日雖并無教習長老看管,但每天的修煉任務卻是固定的,難得的是即便無人看管,這群新入宗的外門弟子也沒有一個偷懶,短暫的八卦過後便不約而同地開始修煉起來,不大的場地上時不時還有湊到一起小聲讨論功法的小團體。
有熱心人見林鈴坐在那撐着下巴發呆,還以為她是真的一個字也看不懂,便主動過來搭話:“诶诶,你不懂的話就得問啊,别光坐着發呆。”這人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哪不懂我可以……可以教你啊。”
林鈴轉過頭來看着搭話的弟子,表情很耐人尋味。
搭話的弟子也是在旁邊偷偷看了林鈴很久才鼓足勇氣過來搭話的,說話時還有些臉紅,此時被林鈴這麼看,紅暈更是一直從耳根蔓延到脖子上。
片刻後林鈴回道:“不用了。”
搭話弟子瞬間失望:“啊——真的不用嗎?”
林鈴語氣鄭重:“真的,我自己看就好。”
“那,那行吧,想問的時候随時問我啊。”小弟子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回了小團體那邊,一坐下便被身旁其他人推搡着揶揄。
眼見此人搭話失敗,另外幾個偷瞄林鈴的人也稍稍收了心思。
林鈴原本的相貌十分出挑,尤其是溫柔大氣的五官頗具古典韻味,即便此時她用術法遮去了原本面容變得普通了許多,那股子氣韻仍然十分獨特,也難怪這群初出茅廬的小弟子想來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