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燭:“話本。”
“話本?”徐清姿警惕,“你從來不看雜書,會看話本?書叫什麼名字?”
蘭燭:“……”
蘭燭随口扯謊:“三師姐給的。”
徐清姿不信,怕她也看到那本怪書,刨根問底:“叫什麼名字?”
蘭燭:“忘記了,沒仔細看過。”
徐清姿:“是不是叫「封天引」?”
蘭燭疑惑:“什麼?”
徐清姿盯着她,試圖從她略顯疑惑地神色和語氣中找到撒謊心虛的痕迹。
但可惜,沒有。
她暗自松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繼續問:“那你給我講講話本裡的内容。”
蘭燭奇怪地望着她。
其實那昕昕不怎麼看話本,她連雨石峰都不能出,哪來的門路找話本,藏書閣裡都是些功法和講解書,就算是書中的故事也都是一些曾經發生過的名人真事。
說是話本,反而暴露。
索性将錯就錯:“講一個人裝作濟世救人,實則是個食人魔的故事。”
徐清姿聽罷也不知信沒信,皺着眉思索。
蘭燭将清茶一飲而盡,她聽到房頂瓦片輕微響動,那個靠近的人已經爬山屋頂。
徐清姿雙手抱臂,把猜測道出:“我信你不認識劫匪,但我不信你打不過她們,連我都能騙過她們,并且随便一個鈴铛就能撂倒一大片,你卻偏偏被捉住,你絕對是故意。”
蘭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道:“大師姐莫要妄自菲薄。”
徐清姿:“菲不菲薄我自己心裡有數,倒是你,就非得一意孤行嗎?”
蘭燭裝沒聽見。
徐清姿恨鐵不長鋼,心想小師妹心高氣傲:“其他人不論,我、你二師姐、你三師姐還有你,雖然非血緣姐妹,但這麼多年一起生活,都是一家人對待,有什麼話不能敞開心扉?”
蘭燭幾不可聞地哼了聲。
徐清姿立馬道:“你不服氣?那正好,有什麼不滿趁現在趕緊說,我有錯我改,以卿和那昕昕有錯我讓她們改。”
蘭燭瞥了她一眼,依舊沒答話。
徐清姿知道她是個硬石頭,直接向後一靠,無賴道:“你不說,我就不走了,你今晚别想睡安穩覺。”
蘭燭眉頭高挑,她也不需要睡覺。
徐清姿躺在平榻上,目光從房梁轉到側面牆壁,兩人中間的燭火把小師妹一個人的影子放大投射在牆上,她平躺着看不到小師妹,但能從影子上看到小師妹明顯的側臉陰影。
徐清姿轉移視線,看向房梁,語重心長:“感情需要溝通,我知道你話少,但誰也不會讀心術,有些話就是得明說才能懂。”
蘭燭:“感情?”
徐清姿聽她有想法,接道:“對啊,就比如你二師姐,别看現在能說會道,她剛來門派的時候膽小的很,說話戰戰兢兢,記得有次長老課她貪睡晚起,她覺得天都塌了,吓得蹲在後山的樹洞裡,我找到她的時候眼睛腫得像核桃,胳膊上都是血,企圖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躲過懲罰。”
“其實隻是一件小事而已,年紀小貪睡很正常,頂多讓她罰站一會兒,不過也怪我那時候叮囑她不要遲到,讓她誤會遲到很嚴重。”
她身子沒動,翹起頭:“你看,明明是一句話的事,卻弄得滿身傷口,多不值得。”
蘭燭給自己續了杯茶,“不怪你。”
徐清姿心裡無奈,搞半天白說了,她可不是在說怪誰的問題。
她重新坐起來,觀察她的表情。
蘭燭任她看。
徐清姿挫敗感倍增,她對一切都能應對,唯獨對小師妹束手無策。
她一路看她成長,從沒經曆過什麼存折,性格恬淡安靜,十六歲之前順風順水,唯一的挫折就是靈藥峰的找茬。
她盡量把這個世界以美麗的方向向小師妹描繪,告訴她大千世界,和她講道法绮麗,讓她看萬物生長。
盡量避免接觸不好的事,為的就是讓她陽光快樂。
但她并沒有如她所料那樣成長,而是冷淡,不願交流,保持距離,對萬物都提不起興趣,她看起來并不是害怕,也不是讨厭。
而是無感,好似骨子裡對任何都看淡,哪怕是往她心裡丢一塊石頭,也絲毫不起波瀾,一身生人勿近和不願交流的孤僻。
徐清姿常想,自家小師妹的性格真适合出家。
若是沒有被師尊帶回長虹派,在不一樣的環境,是不是性格也會改變?
畢竟雨石峰除了師尊,也就四個人而已,二師妹不喜歡孩子拒絕靠近,三師妹沉迷捉蟲心無旁骛。
說到底,小師妹大部分時間面對的也就隻有她一人而已……沒怎麼在人群生活過。
蘭燭見她蔫蔫的,若是她頂着動物耳朵,此刻定是無力垂在兩側。
“大師姐隻想和我說這些嗎?”
那不然呢,還有什麼好說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小師妹到底要幹什麼。
徐清姿有些賭氣:“那你有什麼想問的?”
蘭燭幽怨地看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