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想象着那個時候的場景,高大的青銅門靜靜地立在深淵之中不知多少年,沒人知道它後面連通着什麼……不,也許有人知道,但他或者他們一定極為懼怕,所以用人皮封印了門縫。這些人皮上浸透了黑色的血,血腥而恐怖,好似用這種原始而殘忍的祭祀方式就能阻擋門後的事物來到現實。
但不知多少年後的某一天,黑暗中,這些人皮突然紛紛爆裂,從門上脫落;門開了,未知的存在邁步而出……
隻是,出來的不是什麼惡魔,而是三個誤入的混血種。
路明非盯着門縫,突然打了個寒顫,一種直覺擊中了他。這扇門并不真的是什麼通往異世界的通道,他們的誤入隻是一個偶然、一個bug,門後面還有更可怕的東西,那才是這扇門存在的真正意義。
路明非眼花了一下,那條黑線一般的門縫似乎變寬了少許,無窮寒意似乎從窄縫中源源不絕地洩露,有一種莫名的存在感。好像有什麼東西站在門後,隔着厚厚的金屬牆,與他對視。
他像被魇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門後,盯得眼睛發酸。
“!”
路明非突然回神,驚魂不定地跳起來,煉金短刀滑落在手中:“什麼鬼東西!”
再定睛一看,門還是那個門。門縫也沒有絲毫變寬的迹象。路明非把刀尖對準門縫,用力也沒能把它插進去。
“你發呆結束了麼?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摸魚。”恺撒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路明非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恺撒和楚子航都在裂谷中央的石台上。石台是金字塔形的,有明顯人工的痕迹,上面放着巨大的金屬棺椁,顔色看起來同樣是青銅。
三個人一開始就看到了這個石台,隻是優先探查青銅門。想必因為青銅門上沒有開門的線索,楚子航他們才轉而去研究這個青銅棺,試圖探究這個地底遺迹的真相。
路明非連忙朝他們走去,走了幾步頓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青銅巨門。青銅巨門靜靜地矗立着,看不出有絲毫變化。
“真讓人毛骨悚然啊……”半響,路明非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移開目光,抓了抓自己的一頭亂毛,若無其事地重新邁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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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踏着金字塔石台上的階梯漫步而上,有些新奇地左顧右盼。台階兩側是一盞盞青銅人形燈座。
平台上,恺撒和楚子航正在研究青銅棺椁後的石壁,楚子航手裡拿着相機,恺撒舉着手電筒替他照明。
路明非湊近一看,石壁上雕着密密麻麻的符号,這些符号十分有規律,看起來應該是某種文字。
拍完石壁,又研究了一會兒旁邊的青銅大鼎。三人小隊齊刷刷地把目光移動到了重頭戲上:石台中央的青銅棺椁。
“要開棺嗎?”路明非伸着脖子上下打量青銅棺椁表面的精美花紋,“盜墓……這個職業跨度有點大诶。”
楚子航點頭:“裡面的随葬品很可能與墓主人的身份信息有關,能夠幫助我們了解這個地方。”
楚子航是行動派,他收好相機和佩刀,走到一邊,雙手抵住了厚重的棺蓋。
路明非有學有樣,走到楚子航身邊,他的骨骼爆發出一陣脆響,如同零件咬合鎖緊,切換到了更适合發力的龍骨狀态。
恺撒點起一支雪茄,先抽了一口,吐出煙霧,然後對着指南針,把雪茄放到了石台的一個角落,用字正腔圓的河南話念道:“棺材棺材,升官發财。”
路明非看得眼角抽搐:“老大,你在幹什麼啊。”
“這不是中國的傳統習俗嗎?開棺之前要先在東南角點一根蠟燭。據說這是一種與墓主人談判的方式,蠟燭不熄滅就代表墓主人同意開棺。我們現在也沒有蠟燭,隻好用雪茄将就一下。”
恺撒望着雪茄點燃部位冉冉升起的青煙,滿意地點頭:“沒有熄滅,看來對方是同意了。”
路明非隻覺得一口大槽梗在心裡,脫口而出:“老大你也看鬼吹燈嗎?你的黑驢蹄子放哪裡去了,現在正是拿出來的時候!”
“什麼鬼吹燈?”恺撒莫名其妙,“這是查克告訴我的,他之前在中國執行過盜墓的任務,這些注意事項都寫在執行部的任務手冊上。卡塞爾是個國際化的學院,我們得尊重當地的傳統習俗。”
“我想執行部對中國盜墓界的行業文化大概有點誤會……”路明非虛弱地說,心說這幫人不會拿鬼吹燈之類的小說當參考資料了吧。
我去!這麼一想,以這些天才的神奇腦回路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是第一次做揭死人棺材這種缺德事,路明非還是有點小緊張,尤其在恺撒的脫線行為之後,他以前看過的盜墓驚悚小說的畫面紛紛流入腦海,一幅幅畫面生動無比。
當恺撒加入兩人行列,正要一起用力推開棺蓋時。路明非壓低了聲音,突發奇想道:“你們說,要是我們打開這個蓋子,裡面會不會蹦出一個粽子啊?”
粽子?楚子航眼神迷茫了,他常常覺得自己跟不上師弟的腦回路;不過,在這個時間和地點提粽子是什麼意思?端午節已經過了,是師弟肚子餓想吃粽子了嗎?
楚子航謹慎地開口:“至今的考古發現,好像沒有墓主人在棺椁裡貼身随葬粽子的記錄。”
恺撒頓時覺得自己勝了宿敵一籌,于是非常樂意給無知的楚子航解釋,他道:“路明非說的粽子不是指食物,那是中國盜墓賊用的一種暗号,指代墳墓裡出現的喪屍。”
“不過……”恺撒若有所思,“我聽說在中國墓葬裡出現喪屍是一件概率很大的事情,确實應該小心一些。先推開一條縫隙,我讓鐮鼬進去确定一下。”
說着,恺撒點亮了黃金瞳,開啟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