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水流走。”

留下這麼一句話，小魔鬼就消失了。

豎井内的水位正飛速上湧，無數道水龍從岩壁裂開的縫隙中傾瀉而出，轟隆隆的水聲在井中回蕩。時不時有大塊的岩石崩落，水面激蕩着漩渦。路明非咬了咬牙，背着楚子航從青銅樹頂端一躍而下。

一落入水面，他就感到一陣大力卷來。路明非心裡痛罵小魔鬼不靠譜，可事到如今也隻能相信他了。路明非抓緊楚子航，放松身體，随着水流沖進了山體裂縫。

就像掉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在裡面轉了多少圈，他盡力護住楚子航，但這種條件下很難做什麼，兩個人不斷的與岩石磕碰，路明非差點背過氣去。

萬幸，這段裂縫并不長。不到十分鐘，四周就忽然一空。伴随着撲通一聲兩個人自由落體掉進了更寬闊的水體裡。

路明非嗆了一口水，他緊緊地抓着楚子航上浮，兩個人破開水面。路明非大口喘息，感到自己的心髒跳得異常劇烈，四周漆黑一片，路明非的黃金瞳明亮奪目。

“師兄，你還好嗎？沒事吧？”他連聲發問，聲音有些發抖。

楚子航沒有回答，他緊閉着雙眼，蒼白得像是屍體。

路明非強迫自己冷靜。冷靜之後他能感受到的信息就更多了。楚子航的身體還有溫度，心跳也逐漸平穩。

“堅持住啊，師兄。”路明非喃喃道。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動用言靈之力。

小魔鬼的警告猶言在耳，現在他隻有一個人，要是他再出問題，才真是糟糕。

他要負起帶隊友回家的責任，越是危急的情況越不能妄動。

他們順着水流漂流，這是一個龐大的地下暗河系統。他們漂過了許多彎曲的通道，還經過了三四道小瀑布，最終來到了一個巨型溶洞中。

溶洞空間寬闊，高高的洞頂上挂着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鐘乳。水面上漂浮着許多被沖來的物品，岸邊散落着破布和塑料包裝袋，石縫間還有一些動物的骸骨。

看到人類文明的痕迹，路明非松了口氣。

他背着楚子航爬上岸，在複雜如迷宮的溶洞裡轉悠了快兩小時，才找到出口。

溶洞出口處，人類活動的痕迹更多了，地面上散落着土制陶器的碎片，有石頭搭的竈台，大半都已坍塌，地面殘留着火燒的痕迹。

外面大雨滂沱，這種條件并不适合帶着一個重傷員在叢林中跋涉，路明非自己的體力也早已見底。

他利用身上便攜的應急求生工具生起篝火，把楚子航放在篝火邊，準備處理傷勢。但脫下衣服一檢查，發現楚子航的狀況比他預想的要好太多。骨骼完好，之前被洞穿的傷口也都已接近完全愈合。

路明非安下心來，疲倦地坐在一旁烘烤衣物。篝火驅走了寒氣，楚子航眉頭舒展開來，神态安詳了許多。

路明非找到一個沒有完全破損的陶罐。清洗之後，又接了點雨水燒開。陶罐裡的水咕嘟咕嘟冒泡，路明非聽着外面的雨聲，楚子航的呼吸也在耳邊逐漸平穩。

水開之後，他又放涼了一會，然後輕聲呼喚：“師兄，你醒醒。”

他搖了搖楚子航。沒一會兒，楚子航的眼睛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