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邵世岚又說:“但女俠可千萬不要信了他的鬼話,明明是他輕薄我在前!”
說着,她臉上又有些不自然和羞惱。
畢竟這事兒說出去總歸是不光彩的,一個姑娘家,成天将這些話挂在嘴邊,就算是要解釋,也覺得是有些輕薄,變了味兒。
總有些理中客聽了這些事就先往女子的身上找原因,諸如若不是你身上不對勁故意賣弄風情,那大街上如此多的女子,怎麼就偏偏挑了你一個?
或者又說,那歐陽家現如今也是名門高楣了,若真是能被歐陽公子看上,都是你修來的福分,可不要不知好歹,還敢傷人家就滿嘴胡話,沒要了你的命就算不錯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
邵世岚說完,以為又要聽到這樣類似的話了。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姑娘可是申如月,一介奇女子!
申如月看事情的方式也本就和其他的女子皆不一樣,更何況她也聽聞過歐陽家的人品,此刻更是願意完全相信邵世岚的話。
她終于咽下了口中的這一團窩窩頭,而後充滿義氣地正色道:“我自然是願意相信阿岚姑娘的話,這歐陽家本就沒什麼好東西。”
聞言,邵世岚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難得有人都沒聽她多費口舌反複解釋,一開始就願意站在她這邊,更覺得此刻就像是遇到了知己。
她傾過身來,想再和申如月靠近些,又問道:“這麼說來,女俠莫非也是……”
也是受了歐陽家的輕薄污蔑而被官府抓進來交差的?
“倒不是因為他。”申如月搖了搖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一普通農家女,打獵為生,剛剛那些也隻是求生本能,阿岚不必叫我女俠,叫我阿月就好。
邵世岚點了點頭,申如月又接着說:“但話說回來,我之所以會今天就這樣匆忙被捕,也是和他家有些關系的。”
既然開了話頭,申如月又順着解釋了一番這荒唐事情的前因後果。
聽罷,邵世岚若有所思,又說,“原來如此,那倒也不是阿月你的錯,就這樣草草地将你帶了過來……哎,這成縣的官府,倒真開始姓歐陽了。”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萬萬不可被人聽到了,所以邵世岚說到這兒的時候,還是小了些聲。
吐完這些不快,阿岚又說道:“不過依着我的經驗來看,這官府要提人問審,少說都得先等個三天罷,隻是苦了你,估計頭幾天在這兒,很難适應了。”
申如月搖頭:“這倒不算什麼,我還是有心理準備的。”
“嗯。”邵世岚道,“我自然相信姑娘的本事。但若遇到了什麼棘手或者不明的情況也隻管與我說,好歹我也算是在這兒待過了一些時日的,雖也是自身難保,但能幫上你的我一定幫。”
“反之亦然。”申如月也說道,“若阿岚姑娘遇困,或者與我有所拖,我也盡力幫助姑娘。”
言盡,或是二人交頭接耳實在太久,當差的人又打了燈籠再次尋了過來。
申如月自知這獄中基本的生存之道,該老實本分的時候,絕對不頂撞,絕不無事生非。
她退到一旁,又躺到了角落的草垛上,直到輪值的差使這輪把僅剩的幾盞燭火又熄滅了一半,估摸着大約是到了晚休的時辰。
牢内更加安靜下來,偶爾又聽到有老鼠逃竄的聲音,再加上一點吱吱的啃咬磨木聲。
有些人本還有些忌憚,隻是越到夜裡困意上頭,便根本顧不上這些,又沉沉地睡了過去。大多數也是被關了些日子了,早就習慣,鼾聲如雷。
而申如月趕了一天的路,少說都有百裡,腿腳上很是疲乏需要休息,可是頭腦卻又久無困意,輾轉難眠。
可她并非因為畏懼這惡劣的環境不能适應,隻是懷揣着心事,所以隻能苦想,卻又不能飛鴿傳書通信得個答案。
按差使領頭石七和獄中結識的阿岚姑娘所言,問審至少要等到三日後才行,這幾乎已經成了闆上釘釘的事兒。
但,她卻和阿葉那樣笃定地放言過——
若三日後她還沒有回去,就帶了白花花一起劫獄,救她出去。
也不知家中現在怎樣了,白花花和他能不能一人一虎和諧共處于一林一屋。阿葉會不會聽了她的話安心在家中養傷,不再想着逃走,若她真被權勢家逼迫,願意再及時出手相助,回報她的救命之恩。
可這事實情況的計劃總趕不上變化,申如月倒想,這阿葉若沒聽進她的話也是好的,也不必這麼快就來接她。
若無性命之危,就犯不着人虎出山整出大動靜,再與官府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