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如月獵獸很有經驗,所以雖然對醫術和人體了解有限,但推及類比可得,這胸前的穴位就是輕易動不得的。
“诶。”
眼看着他就要下手了,申如月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
饒烨隻得聞聲停住動作,轉頭看向她。
她雖然早就知道他本來的耐力和韌性就是常人不能比的,第一日給他刮骨放毒就一聲不吭,還能自己換衣服坐起來。
但砍個樹而已,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實在是不至于。
“本就沒讓你幫我一起砍,但你既然非要一個工具,我便隻能把我兒時用的那把斧子給你了。”申如月道,“那斧子用起來使不上勁,很難用,所以,别跟斧子犟了。”
饒烨看着自己手中斧柄比他掌心長不了多少的兒童斧,眼底的冰翳稍稍消融了些。
如果他沒想錯的話,這女子還是會說話的。
兩人也不是時刻都得那麼針鋒相對。
“行了,我砍下這棵樹還要一陣功夫,你既在這兒閑得不自在,倒不如先去小河那邊把獵雞捕鴨的竹簍看一看,若是得了獵物,現就收了籠子吧。”
“好。”饒烨緩了語氣,放了斧子收回到竹簍邊上,應聲踏回了林間小徑中。
身玄衣長袍隐匿在林深。
頃刻功夫過後,申如月終于将樹幹周圍都砍下了一圈,再繞着這樹走了一周,踢踢踹踹,樹幹朝着林子深處那頭逐漸傾倒過去,到樹冠落地之時,這棵難啃的樹也終是被她搞定了。
申如月将斧子丢到一旁,更是歡欣雀躍起來。
自她小時起,都是在娘親邊上看着砍樹,自己拿把小斧子随意揮兩下,想分一點參與感。而如今自己終于能獨自砍下一整棵,終是長大了也有了幾分本事。
可卻沒了母親在身邊看着自己,心裡雖有些空落落的,她拿袖子摸了把臉,走到樹冠那邊準備把細枝劈下來收了。
做床闆有這一棵大樹就已經夠了,而剩下的這些細枝敗葉對造床雖無任何用處,但留着當柴燒倒還不賴,加之最近熬藥炖湯頗多,柴火消耗也比尋常大了些。
她一斧頭落下,細枝掉落下一截,但卻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這大斧子用了這麼久,手上确實是有些酸了,既是劈細枝,還是兒時的那把小斧子好使上勁。
她這時才想起,派阿葉過去收籠子已有了些時間,怎得還沒回來?
将大斧子别在腰間,她擡眼往那頭看去,依舊是沒有動靜,不似是遭了野獸,她倒也沒聞出什麼别的異常。
申如月雖是自己心裡安慰着,卻終還是放不下心來,跨過着粗壯樹幹打算到那邊瞧一瞧。
阿葉的傷到底還是沒好全,若真是又遭了什麼罪,她還怪心疼的。人倒是……可血肉再生,隻是銀兩,債務當頭,不能再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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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籠子裡沒有獵物,你又走在這邊上守株待兔了麼?”
申如月一路看過來,機關籠子裡都是空蕩蕩的,除了放的那點誘餌,倒是沒有被光顧過的痕迹。
雖然在打獵上是一無所獲,但這趟砍倒了一棵大樹,還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獨立砍倒大樹,已是她心中的滿載而歸了。
她拂去臉上的幾滴薄汗,靠近了他。
饒烨察覺她靠近的氣息,這次沒有掩飾隐瞞,而側過身來讓出視線。
申如月這才發現,他身邊的那棵樹上做了标記,半圓上有幾條纏繞着的線條。
“雲霧山。”
“這是他們的交流暗号?”
“正是。”饒烨語氣肯定。
申如月反而困惑起來,“你又說過他們刻意隐藏了招式,但這樹上卻留了标記,這不矛盾麼?”
“與我交手的時候沒有什麼破綻,而且雲霧山本就是小門小派,招式很雜,我與他們交手不多,一時之間沒有分辨出來。”
饒烨拿起一旁的一根長樹枝,掠過這标記,又道:“況且這标記知道的人很少,且一般人不易尋到此處,所以他們才敢刻意留這标記,為後來的人通風報信。”
“你是說……近日還會有人來我這破屋洗劫?”
“是。”
申如月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招惹到這所謂的雲霧山派,聽都沒聽說過,更不知道祖上能和這江湖人有哪些恩怨情仇。
她也不知道阿葉怎麼又突然願意跟她分享這些發現和線索了,但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正想着,饒烨又忽然蹲下身去,用長樹枝撥開地上一堆不起眼的雜草,又在這附近敲打着畫了個圈,而後使了寸勁捅了下去。
“這裡埋了特殊的香料。”一邊說着,饒烨繼續往外挖了幾抔黃土,露出了幾顆香果。
這香果的氣味并不明顯,即便是挖了出來,半米之外也聞不到什麼了,哪怕是申如月這種對調香制迷藥頗有些了解的也不會發覺這兒竟埋了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