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忍心看他這麼灰頭土臉地回去,多半還要挨罵,于是又說:“不過你可以給我留個地址,下次我再來城裡趕集的時候先上你那兒去。”
“真的嗎!”小生破涕為笑。
申如月笑道:“當然,就算你今日就找我預定的,改日我直接提貨上門!”
小生擤擤鼻子,又用袖口抹了把臉,忙回道:“我是城中疏雨街的桂延樓後廚做學徒的,姑娘的雞上次就被師父看中,這次差了我來一定要買到,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日若留了好的,隻管到桂延樓來尋我,我姓劉,姐姐叫我阿逢便可。”
申如月點頭,将他的話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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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城中最熱鬧的這條街,到了一塊稍安靜的巷口,饒烨才放慢了步子,有些突然地問了句:“阿月姑娘何來的親人需要拜訪?”
申如月擡眼看向他,而他的眼中依然喜怒難辨,看起來毫無波瀾,與尋常時候并無兩樣。
而她卻有感覺,這人難得對她随口的話較真起來,像是在為剛剛的小生劉逢打抱不平。
申如月原本的謊言就是為了留下這隻野鵝,具體的目的不方便也沒必要說得那麼清楚,于是找了個看親戚的借口,在那小生面前含糊了過去。
現下既然阿葉有意問她,接下來橫豎也是瞞不了他的,申如月便解釋說:“本來打算到了城東在賣這些東西,順便向那周邊的人打聽一些情況,沒想到這邊的街坊們還挺識貨,路上就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我這不是看你也難得推車,所以先賣掉了一些嘛!”
她看着阿葉,就等着他能感受到她的好意,随口誇她一句。
但這人情感五識似乎天生就有缺陷似的,愣是沒有察覺出申如月的意思。
媚眼又抛給了瞎子看,又自讨了一個沒趣的申如月隻能歎了口氣,解釋出他真正想聽的原因:“我之所以不顧路途颠簸遙遠,執意要帶着野鵝去城東一遭,正是為了一舉盤下那邊的馴獸場。”
“馴獸場?”饒烨揣度着這詞兒,不常聽聞,有些陌生。
申如月一拍腦袋,回過神來,又道:“瞧我這腦子,一時間又造了個新詞。不是馴獸場,是鬥獸場才對。”
顯然,饒烨之前不曾經常出入那樣的地方,聽了她的解釋也是一知半解。
申如月又道:“鬥獸,廣義上來說,所有動物之間的押寶打鬥都能囊括,小至鬥蛐蛐蟋蟀,鬥雞鬥鴨逗鳥,大至鬥牛賽馬,都可稱為鬥獸。”
饒烨皺緊眉頭:“賭場?”
“怎麼會!”申如月一噎,連連擺手,沒好氣道,“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賭博那種傾家蕩産的腌漬事兒,怎麼配和鬥獸相提并論呢?賭場那兒全是烏煙瘴氣的一片,而鬥獸多具有觀賞性啊,雄赳赳氣昂昂的,多有幹勁!能在你這沒什麼指望的寂靜日子裡,帶來幾線生機和波瀾,豈非善事?”
“這……”饒烨眼波微動,表面正在思考,實際則是在努力腦補她剛剛羅列的那些鬥獸場景。
除了小時候會撞見幾個下人鬥蛐蛐蟋蟀,鬥雞就沒怎麼見過了,而鬥馬押寶更是聞所未聞。
他通常是那個馬背上的常勝将軍,驅策萬裡,遙遙領先,讓後來者難以望其項背。
申如月又道:“而我又聽聞,城西這鬥獸場可是整個錦州場地最大的,不僅室内又許多間房,可供觀賞玩樂,又可供休憩,外場亦有十餘畝,半荒半建,還有片小林,環境甚是合适!”
“姑娘所言甚是。”嘴角淺淺上揚,聽了這部分解釋,又誇張地将她的生意吹得為江山社稷添磚加瓦,他已将申如月的真正目的猜了個大概。
哪怕她沒說清到底是合适些什麼,饒烨也知道,申如月出手,必然是要獵獸馴獸。
加之她一開口就說漏了嘴,将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已經展露無疑。
不然家中那隻大白虎,真隻是擺看的溫良愛寵而已麼?
“那就對了嘛!”見阿葉已經被她說動,自己這拉他一起幫忙經營“馴獸場”的事情也愈發有着落了。
雖說這詞是她自己造出來的,但這塊地她要拿到手,就是為了馴獸。
起先還擔心他一直這麼正人君子的,又不喜和人說話打交道,很有可能不願意答應。
“姑娘本錢何來?如何能将這獸場盤下?”
饒烨凝神,淡聲繼續問道。